巡展第三站设在江州市儿童活动中心那天，林昭昭正蹲在地上帮小男孩粘机翼。
前台突然炸开的尖嗓门惊得孩子们缩脖子——穿职业装的女人拍着桌子，律师函被拍得哗哗响。
"昭昭姐！"志愿者小跑过来拽她衣角，"她说我们用了他们的专利模型，要停展赔钱！"
林昭昭抹了把手上的白胶，站起来时沾了点在袖口。
女人染着酒红色指甲的手正戳向墙上的宣传海报，"《基础机械拼装教程》是我们机构去年申请的专利，你们这课表、这模型图纸，跟我们的一模一样！"
孩子们围过来，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攥着刚做好的小飞船，怯生生拽林昭昭的裤脚。
"我们没抄。"林昭昭弯腰把女孩的模型举高，"这些图纸是顾砚重新设计的教学版，零件不超过五种，适合新手。"
"口说无凭。"女人冷笑，"法院传票下午就到。"
陈婉仪赶到时，林昭昭正蹲在活动室角落给哭鼻子的小男孩擦眼泪。
律师蹲下来，指尖敲了敲女人甩在桌上的专利文件："申请号不对，申请人签章是扫描件。"她抬头时镜片反光，"这文件，伪造的。"
女人脸色一白，抓起包就往外走。
林昭昭刚要追，手机在兜里震动——唐小满的视频通话弹出来，电脑屏幕上是一串IP地址。
"查过了。"黑客推了推眼镜，"攻击你们工作室官网的账号，给顾砚微博买黑热搜的水军，还有今天这机构的注册邮箱，全连在同一个境外服务器上。"他敲了敲键盘，"幕后黑手换了张皮，套路还是老一套。"
林昭昭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顾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伸手把她攥皱的图纸抚平："要停展吗？"
"不停。"林昭昭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他们越闹，越说明我们戳到痛处了。"
下午三点，法院传票准时送来。
儿童活动中心的大厅里，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举着文件，围观的家长和孩子挤了半屋子。
林昭昭接过传票，转身从讲台抽屉里拿出个密封档案袋。"这里面是青山小学孩子们做的模型照片。"她抽出一张，照片里的小男孩举着歪歪扭扭的机器人，脸上沾着彩胶，"这是感谢信。"又抽出一张，铅笔写的字歪歪扭扭，"姐姐的课比动画片还好玩。"
她把照片举高，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们可以起诉我们，但能不能告诉我——要怎么起诉一群相信'用废塑料也能造飞船'的孩子？"
大厅里静得能听见孩子们的呼吸声。
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举起手："我妈妈说，姐姐教我们的是魔法！"
家长们开始鼓掌。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咳了一声，把传票往林昭昭手里塞得轻了些："按流程走，不影响你们今天的活动。"
晚上，旅馆阳台的风有点凉。
林昭昭趴在小桌上改合同条款，顾砚坐在旁边剥了颗橘子，瓣儿递到她嘴边。
"陈律师说明天去调档案。"她嚼着橘子，"伪造专利文件，他们要吃官司的。"
顾砚没接话。
他盯着她眼下的青黑，伸手把她一缕乱发别到耳后："今天那个小女孩说的对。"
"嗯？"
"你教的是魔法。"他声音低得像叹气，突然握住她沾着白胶的手，"以后不管他们怎么闹，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扛。"
林昭昭手一抖，合同纸簌簌响。
她侧头靠在他肩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有你在，我就敢继续往前冲。"
风把阳台的门吹得哐当响。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是苏棠发来的消息："昭昭你看邮箱！
教育部转发了封举报信，说曙光计划涉嫌违规办学。"
林昭昭点开邮件，字里行间的指控刺得她眼睛疼。
她抬头望向夜空，月亮被云遮住一半，像枚咬了一口的月饼。
"看来，他们是真的怕了。"她把手机屏幕转向顾砚，嘴角却来，"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逆风而行。"
第二天清晨，林昭昭的手机弹出新通知。
教育局的工作群里，管理员@了所有人："关于'曙光计划'举报信的核查通知，下午三点现场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