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满的键盘敲了整夜。
林昭昭清晨端着两杯豆浆推开书房门时，他正揉着发红的后颈，屏幕上"星启科技"西个字泛着冷光。"模板编码关联到五家公司，最后都指向这家。"他扯了扯皱巴巴的衣领，"注册时间三年，股东名单里有三个政府智库的顾问。"
林昭昭的豆浆杯在桌面磕出轻响。
顾砚从她身后探过头，指节抵着下巴："我叔叔的投资公司是星启的第三大股东。"
"难怪举报信能首达教育部。"林昭昭咬着吸管，甜豆浆在嘴里发苦，"他们连渠道都打通了。"
苏棠的电话是在上午十点打来的。
林昭昭刚给工作室的学员发完新一期手作课通知，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得发烫。"昭昭，我托汉服社那个在文创园上班的学妹问了。"苏棠的声音混着奶茶店的嘈杂，"星启最近在搞'星辰工程'，说是青少年科创项目——"她顿了顿，"但内部资料写着，要在三个月内取代曙光成为重点扶持对象。"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他们想洗掉我们的存在。"
"不止。"苏棠的语气沉下来，"学妹说，星辰工程的合作方里有顾氏集团——你猜是谁在牵头？"
不用猜。
林昭昭望着茶几上摊开的孩子们的照片，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薯片筒火箭笑。"顾明远。"
唐小满的技术反击来得比预想中快。
当晚八点，他抱着笔记本冲进客厅，屏幕蓝光映得他眼睛发亮："我黑进星启的邮件系统了！"他快速滚动鼠标，"看这个被删除的草稿——"
策划案标题刺得林昭昭眯起眼：《关于"曙光计划"舆论施压方案》。
她逐行扫过内容，喉咙发紧："通过家长群煽动对立情绪，联合自媒体放大课程'不专业'标签，同步向教育部门提交'安全隐患'举报......"她翻到最后一页，冷笑出声，"最后一句写着'迫使曙光退出市场，为星辰工程铺路'。"
顾砚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一按。"这些够吗？"
"够让他们脱层皮。"陈婉仪的声音从玄关传来。
律师抱着文件袋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冷光，"我刚去查了星启的工商资料，他们和顾氏的资金往来有几笔涉嫌违规。"她抽出一沓文件拍在桌上，"加上这份策划案，足够起诉商业诋毁。"
顾砚低头整理桌上的证据，发梢扫过林昭昭的手背。"我想召开公开发布会。"他突然说，"把孩子们的作品、我们的课程记录，还有这些证据都摆出来。"他抬眼时，眼底有林昭昭从未见过的坚定，"昭砚手作不是靠运气活下来的。"
林昭昭望着他泛红的眼尾——那是他熬夜修模型时才会有的痕迹。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我们一起。"
发布会定在三天后。
筹备的两天像上紧的发条。
林昭昭带着学员们把孩子们的手工作品重新拍照，顾砚整理了近百份课程记录，唐小满做了份可视化数据图，苏棠拉来汉服社的朋友帮忙布置场地。
首到发布会前一晚十点，顾砚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骤沉。
林昭昭正蹲在地上整理展示板，抬头便看见他绷紧的下颌线。"越界？"顾砚的声音像浸了冰，"你们举报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越界？"
对方说了什么，林昭昭没听清。
她只看见顾砚的指节捏得发白，突然把手机按在免提上。
"撤回所有资料。"男人的声音沙哑阴冷，"否则——"
"否则怎样？"林昭昭站起来，拿过手机，"让我们的课程停摆？
让孩子们的火箭永远飞不进火星？"她笑了，笑声里带着点破釜沉舟的锐，"你们怕了吧？
怕孩子们的眼睛比你们的计划书更亮。"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突然粗重。"你会后悔的。"
"后悔的该是你们。"林昭昭按下挂断键，转身时撞进顾砚怀里。
他的手臂重重环住她，像要把所有不安都揉进体温里。"昭昭，"他的声音闷在她发顶，"我好像......"
"我知道。"林昭昭拍了拍他后背。
窗外的月光漏进来，照在茶几上的策划案上，那些见不得光的字在月光里泛着灰。
发布会当天清晨，陈婉仪的手机在玄关叮咚作响。
她弯腰捡起手机时，林昭昭正抱着一摞展示板从厨房出来。"陈姐，打印店说......"
"等等。"陈婉仪盯着屏幕，指尖微颤，"匿名邮件。"
林昭昭凑过去。
邮件标题只有三个字："别信他"。
发件人地址被加密过，看不出来源。
"谁发的？"顾砚从楼梯上下来，声音里带着刚醒的沙哑。
陈婉仪把手机锁屏，塞进包里。"不知道。"她抬头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但该出发了。"
林昭昭望着她紧绷的肩线，突然想起昨晚顾砚接电话时，背景音里有极轻的翻纸声——像是什么人在翻动文件。
晨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陈婉仪的包上。
那里鼓着一块，像是装了什么没来得及拆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