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把手机屏幕转向顾砚时，咖啡杯里的冰块正“咔嗒”裂开一道缝。
“青葵的李主任说要面谈合作。”她指尖点着短信，“明天十点，在他们基金会的会客室。”
顾砚的拇指蹭过星舰模型的推进器，金属零件在台灯下泛着冷光：“需要我调课。”
“不用，我自己——”
手机突然震动，是唐小满的视频邀请。
林昭昭刚划开，就看见计算机系男生顶着鸡窝头，屏幕里全是密密麻麻的网页标签：“昭昭姐！你快看看这个！”
她凑近屏幕，网页标题刺得人眼睛疼：“曙光课堂全套课程包，官方授权仅售99元”。
点进商品详情，她亲手绘制的机甲结构分解图、顾砚整理的模型修复步骤，甚至上周给孩子们上手工课时拍的教学视频，整整齐齐码成压缩包。
“我查了店铺注册信息，是家刚成立的空壳公司。”唐小满敲着键盘，“他们还买了推广，现在搜索‘曙光计划’，前三条都是这个链接。”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顾砚突然伸手覆住她手背，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去打印这些页面。”
陈婉仪的电话来得很快。
律师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现在立刻做两件事，第一，把所有课程资料打包发我，我联系版权登记中心加急备案；第二，保存好侵权证据，明天我陪你们去市场监管局举报。”
“他们怎么敢？”林昭昭盯着电脑上的盗版链接，“我们连官方合作都没签——”
“正因为没签。”顾砚把打印好的网页推到她面前，墨迹还没干透，“他们赌我们没时间精力维权。”
那天晚上工作室的灯一首亮到凌晨。
陈婉仪远程指导着版权登记的流程，唐小满黑进店铺后台截取证，顾砚用医学绘图软件把课程内容重新标注了“曙光计划·原创”水印，林昭昭则给所有参与过课程的孩子家长发消息：“如果看到卖‘曙光课堂’的，千万别买，我们正在处理。”
凌晨三点，顾砚往她嘴里塞了块巧克力：“睡两小时，明天还要见李主任。”
“睡不着。”林昭昭捏着巧克力纸，“我就是气……我们熬了那么多夜做教具，给小航修模型时他高兴得转圈圈，这些人倒好，把别人的心血当白菜卖。”
顾砚没说话，转身从模型柜顶层拿下个铁盒。
里面躺着张泛黄的图纸，边角卷着，是他母亲的字迹：“星舰动力系统改良方案——阿砚收，等你能看懂时，记得这是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十二岁那年，有人把我妈设计的模型图纸卖给竞品公司。”他指尖抚过图纸上的批注，“她在医院病床上哭了三天，说‘阿砚，有些东西被偷走了，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林昭昭突然握住他的手腕：“但这次我们能拿回来。”
第二天在青葵基金会，李主任听完他们的遭遇，拍着桌子说：“这事儿我们管！基金会本来就有知识产权保护的合作律所，我现在就联系！”
从基金会出来时，陈婉仪发来消息：“版权登记通过了，市场监管局己经受理举报，最快下周就能下架盗版链接。”
林昭昭把手机揣回兜里，仰头看天。
顾砚突然说：“我们做徽章吧。”
“啊？”
“限量的，只给参加线下活动的孩子。”他低头翻着设计本，“上面刻‘昭砚工坊’的缩写，还有‘曙光’两个字。盗版能复制课程包，但复制不了孩子们手里的徽章。”
林昭昭笑了：“好主意。”
做徽章那天，苏棠抱着奶茶来监工：“你们俩这是要搞周边？我跟汉服社说一声，到时候我们帮着发！”她戳了戳顾砚画的设计图，“这星星刻深点，小宇那小子总爱咬徽章。”
顾砚耳尖泛红：“知道。”
三天后，盗版链接全部下架。
市场监管局的处罚通知里写着“侵犯著作权”，店铺被封，保证金全赔给了他们。
林昭昭把通知打印出来，贴在工作室墙上，旁边是孩子们交的手工课作业——歪歪扭扭的纸模型，用蜡笔写着“谢谢昭昭姐姐顾哥哥”。
顾砚的“曙光号”模型完成在一个下着细雨的傍晚。
林昭昭推开门时，他正踮脚把模型往展柜顶层放，发梢沾着细水珠：“我妈当年做到推进器就住院了。”他指尖抚过舰首的“曙光”二字，“现在补上了。”
林昭昭凑近看，模型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致阿砚，和所有仰望星空的孩子——妈妈”。
“你原谅过去了吗？”她轻声问。
顾砚望着模型舱窗里嵌的微型星空灯，暖黄的光漫出来，在他眼底流转：“我妈说，星星被乌云遮住时，要记得自己也能发光。”他转头看向她，“现在我有光了。”
巡展筹备最紧张的那周，苏棠硬拽着所有人去了海边。
唐小满脱了鞋追浪花，陈婉仪抱着公文包站在沙滩上拍照，顾砚蹲在礁石边帮小宇修被海水泡坏的机械兔子，林昭昭则被苏棠按在遮阳伞下啃冰淇淋。
“看朋友圈。”苏棠举着手机晃了晃。
照片里，顾砚弯腰调试兔子，林昭昭蹲在旁边递工具，唐小满的影子歪歪扭扭闯进镜头，远处是泛着金光的海面。
配文是：“我们不是战士，只是热爱生活的人。”
点赞提示不断弹出，林昭昭看见小航妈妈评论：“小航说要把顾哥哥送的徽章戴到巡展那天！”小宇奶奶发了张照片，是小宇把徽章别在机械兔子耳朵上，配字：“比我家传的银锁还宝贝。”
海风掀起她的发梢，顾砚突然走过来，手里捧着个贝壳：“他们说这个像星舰的舷窗。”
林昭昭接过来，贝壳内侧泛着珍珠母的光：“那巡展首站的展台，就用这个当灵感？”
“好。”他说。
远处，唐小满举着手机喊：“昭昭姐！顾哥！过来堆沙堡！要堆最大的星舰！”
林昭昭把贝壳放进兜里，朝他跑过去。
顾砚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她的背影，摸出手机给陈婉仪发消息：“首站展台设计图明天发你，需要确认承重结构。”
屏幕亮起又熄灭，最后一条未读消息是顾明远助理发来的：“顾总说，A市会展中心的场地费涨了三倍。”
他关掉手机，朝沙滩上那群人走去。
风里飘来咸湿的海味，混着远处孩子们的笑声，像颗种子，正悄悄扎进泥土里。
巡展首站的倒计时牌挂在工作室门口，红色数字每天减一。
林昭昭数着物料清单时，顾砚突然把杯热可可推到她手边：“下周三，A市会展中心。”
她抬头，看见他眼里有光，像极了“曙光号”舱窗里的星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