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刀

神谷龙一冰冷的反问如同淬了毒的刀锋,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和压迫感。白金之星那充满力量感的虚影在他身侧完全凝实,双瞳如同燃烧的熔岩,牢牢锁定着雪代遥,无形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向对面的少女。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飘落的樱花都似乎停滞了一瞬。

然而,雪代遥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丝毫退缩。面对神谷龙一和白金之星那足以让普通灵体瞬间溃散的恐怖气势,她只是微微蹙起了秀气的眉毛。一股温和却异常坚韧的、纯净如初雪般的灵力波动,自然而然地在她周身荡漾开来,如同无形的屏障,将那沉重的威压稳稳地隔绝在外。

她甚至没有去看那令人心悸的魁梧替身,目光依旧紧紧锁在神谷龙一身上,仿佛白金之星的威胁并不存在。

“猎物?”雪代遥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那是会吞噬生魂、散播恐惧的怨灵!放任它在闹市横行,会伤及无辜!除灵卫道,难道不是我们这类存在的本分吗?你竟视之为…猎物?”她显然对神谷龙一那近乎冷酷的实用主义感到震惊和不解。

“本分?”神谷龙一嗤笑一声,向前又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己不足两米。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带着一丝邪气和狂气的眼神。“谁规定的本分?你吗?还是你背后那些装神弄鬼的神社?”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我只知道,那些东西是我的‘养分’。谁抢,谁就是敌人。”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她背着的那个古朴剑袋:“至于危险?呵,你背着的那把‘破魔之刃’,难道就很安全?力量就是力量,只看掌握在谁手里。”他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自己背后布条包裹的妖刀刀柄,那冰冷的触感传来,妖刀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发出一声低沉愉悦的嗡鸣。

雪代遥的视线终于从神谷龙一脸上移开,落在他背后那散发出不祥气息的布卷上,眉头皱得更紧:“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那把刀…它渴望着什么!它上面缠绕的怨念和邪气,远超普通的附灵物!它就像一颗不稳定的炸弹!神谷同学,把它交给我,带回神社净化封印,否则…”

“否则怎样?”神谷龙一打断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嘴角却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你想动手抢吗?巫女小姐?”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白金之星动了!那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极致的、宣告力量的姿态!巨大的替身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发出沉闷的震响,落叶和尘土被无形的气浪掀飞!它那燃烧着战意的双瞳死死盯住雪代遥,双拳紧握,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欧拉连打”!

与此同时,雪代遥的反应也快如闪电!

她甚至没有去解背后的剑袋。只见她右手闪电般抬起,并指如剑,在身前虚空一划!一道纯净耀眼的白色灵光瞬间在她指尖凝聚、拉长,化作一把由纯粹灵力构成的、光芒西射的短剑!剑身流转着玄奥的符文,散发着神圣而锋锐的气息。

“锵——!”

一声并非金属碰撞、却比金属更刺耳、首击灵魂的锐鸣响起!

白金之星那带着恐怖动能、足以打碎岩石的试探性拳压,在距离雪代遥身体半尺的地方,被那柄光剑稳稳地格挡住了!灵力与替身能量激烈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和强烈的气流,吹得两人衣袂猎猎作响,周围的樱花树剧烈摇晃,粉白的花瓣如暴雨般簌簌落下!

神谷龙一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的白金之星,力量之强横,速度之迅捷,远超常理。这个巫女,竟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用灵力具现的武器正面格挡替身的攻击?她的灵力凝练程度和反应速度,都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好!”神谷龙一非但没有惧意,眼中反而燃起了更炽烈的火焰,那是对强者的兴奋,“果然不是花架子!”

他心念电转,白金之星右臂肌肉瞬间贲张,正要发动更猛烈的攻势——

雪代遥却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她手中的灵力光剑并未消散,警惕地横在身前,眼神凝重地扫过白金之星那非人的魁梧身躯,又落回神谷龙一脸上。

“这就是你的‘守护灵’?不…不对!它和你是一体的!是你的意志延伸!是某种…精神力量的具现化?”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显然白金之星的存在形式完全超出了她过往对“灵”的认知。它并非独立存在的灵体,更像是神谷龙一灵魂的一部分,强大、狂暴、充满攻击性!

“守护灵?别用那种软弱的称呼。”神谷龙一傲然道,白金之星配合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它的名字是‘白金之星’!是我的力量!我的拳头!”

“力量…”雪代遥咀嚼着这个词,看着神谷龙一那毫不掩饰的、对力量的渴求与掌控欲,再联想到那把散发着邪气的妖刀,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你追求力量本身没有错,神谷同学。但力量需要引导,需要驾驭,而不是被它奴役!那把刀会侵蚀你的心智,而你的‘白金之星’…它过于狂暴了!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会怎样?”神谷龙一不耐烦地打断,白金之星再次摆出进攻姿态,“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雪代遥,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正道’理论。我的路,我自己走。”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她手中的灵力光剑和她背后的剑袋:“要么现在让开,要么…就让我看看你的‘破魔之刃’,能不能斩断我的‘白金之星’!”

气氛降至冰点。战斗一触即发。

雪代遥握紧了手中的光剑,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挣扎和坚决。她不能让那把危险的妖刀流落在外,更不能看着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却可能走向歧途的同龄人…但她同样清楚,眼前这个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加上那个名为“白金之星”的恐怖存在,真要动手,后果难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喂!那边的两位同学!放学了还不回家,在树林里干什么呢?!”

一个中气十足、带着疑惑的喊声从林间小道的另一端传来,伴随着手电筒的光柱扫了过来。

是巡校的保安!

神谷龙一眉头一皱。雪代遥也迅速收敛了灵力,手中的光剑瞬间消散于无形。

保安大叔走近了些,看清两人,尤其是看到神谷龙一背后那显眼的长布卷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时,脸上露出狐疑:“神谷同学?还有…你是新来的雪代同学?你们这是…”

雪代遥立刻恢复了平静温和的表情,微微欠身:“老师您好,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些…社团活动的事情。正准备离开。”

神谷龙一冷哼一声,看都没看保安一眼,径首转身,朝着树林深处另一条更偏僻的小路走去。白金之星的身影也随之淡化消失,但那冰冷的余威似乎还残留在空气中。

保安大叔看着神谷龙一消失在林间的背影,又看看旁边气质温婉的雪代遥,挠了挠头:“社团活动?背着那么长的东西…剑道部吗?算了算了,早点回家,天快黑了,树林里不安全!”

“是,老师,我们这就走。”雪代遥礼貌地回应,目光却紧紧追随着神谷龙一消失的方向,清澈的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凝重和忧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凝聚光剑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丝灵力激荡后的微麻感。

“白金之星…妖刀…”她低声自语,“神谷龙一…你到底是谁?你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地平线,林间的阴影浓重起来。雪代遥深吸一口气,背好剑袋,转身朝着校门的方向走去。她知道,这件事,才刚刚开始。她必须弄清楚那把刀的来历,以及…那个少年心中翻涌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