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皎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像是冰面碎裂的轻响。
黑瞎子指尖还沾着她的泪，却忽然顿住———那滴泪珠竟在他掌心凝成了冰晶，裂纹蛛网般蔓延开来。
"......瞎子？"白皎皎怔怔抬头。
下一秒，整座青丘开始崩塌。
「幻境破碎」—— 喜堂的琉璃灯盏一盏接一盏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半空就化作星芒消散、 缠着红绸的桃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花瓣还未落地便成灰烬、远处小狐狸们的笑闹声戛然而止，白啾啾捧着喜糖的身影如烟尘般被风吹散。
黑瞎子猛地将白皎皎护在身下，一块雕花梁柱砸在他背上，碎成无数荧光。
白皎皎颤抖着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那花瓣在她掌心碎成齑粉，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昨日还繁华的青丘，此刻只剩下——— 断壁残垣间闪烁的结界残光、半截绣着祥云纹的族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棵被钉死过白汐的古桃树，如今只剩枯槁的树干，七根锈蚀的镇魂钉还深深嵌在树身里。
天地间忽然寂静下来，连风声都凝滞。圆形水镜无声浮现，镜面倒映着两人交握的手。
黑瞎子指尖紧了紧，将白皎皎的手完全裹入掌心。他侧头看她，墨镜映出她苍白的侧脸："走吧！"
白皎皎摇头，她回头望去—— 残阳如血，为废墟镀上凄艳的金红 、那株枯死的桃树竟在风中开出一朵孱弱的花，又转瞬凋零 、远处传来幼狐的呜咽，像是白啾啾当年藏进树洞里的那声"姐姐"
镜面突然泛起波纹，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拽入。
眼前的白光渐渐消散，白皎皎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青铜门内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锈蚀味和某种古老腐朽的气息。她下意识攥紧了身旁人的衣袖，黑瞎子的手掌立刻覆上来，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按——是安抚。
水镜表面还泛着未散的涟漪，镜旁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狭窄的甬道。石壁上渗出幽蓝色的荧光苔藓，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跟紧。"黑瞎子反手握住白皎皎，墨镜片上倒映出通道深处扭曲的光影。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时间在这里失去意义。首到白皎皎的耳朵一动："水声？"
两人快步向前走去，前方终于出现微光，圆形水池中央，西王母闭目盘坐，长发如瀑垂落水面，面容依旧如千年前般美艳，可皮肤下却隐约可见蠕动的不明黑影。
而池畔伏卧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狐，皮毛如同浸过墨汁，唯有尾尖一抹猩红，像未干的血迹。
白皎皎的脚步猛然顿住，瞳孔骤缩———那只黑狐缓缓抬头，金黄色的竖瞳在阴影中亮起，嘴角咧开一个近乎讥诮的弧度："白皎皎……"
它的身形扭曲、拉伸，最终化作人形。白龚一袭黑袍，长发垂落，那张脸竟与白皎皎有三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尽是阴鸷。
他慢条斯理地踏着水面走来，每一步都漾开血色涟漪："怎么？见到故人，连声招呼都不打？"
白皎皎的指尖己经掐进掌心，声音却冷得可怕："白龚，你竟敢投靠西王母，出卖青丘！"
黑瞎子站在她身侧，墨镜下的目光锁定白龚的一举一动，手指无声地搭上腰间的短刀。
白龚低笑，目光恶意地扫过白皎皎："出卖？不，我只是选择了更强大的主人。"他忽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黑雾，幻化成当年青丘惨象—— "还记得吗？白汐被钉死在桃树上时，血顺着树根流进土里，滋养了整片焦土。"
画面中，白汐的九尾被生生扯断，而她至死都望着白皎皎离山的方向。
白皎皎的呼吸一滞，身后的九条狐尾不受控制地炸开，妖力震荡，震得池水翻涌。
白龚却笑得愈发愉悦："啊，对了，还有那只小狐狸——白啾啾，她临死前还在喊你的名字呢。"他歪头，故作惋惜地叹息，"可惜啊，她到死都不知道，她最信任的皎皎姐姐，才是害死全族的罪魁祸首。"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白皎皎的心口，她的妖力瞬间暴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黑瞎子终于开口，嗓音低沉危险："你想怎么死。"
黑瞎子刀光乍现，却被西王母袖中窜出的青铜锁链缠住手腕，挣扎几下，青铜锁链分毫未破。
白龚却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黑瞎子："哦？这就是你找的新靠山？一个凡人？"他嗤笑，"白皎皎，你果然还是这么天真，以为找个男人就能弥补你的罪孽？"
最后一句话落下，白皎皎终于失控，九尾天狐的妖力彻底爆发，整座地宫开始震颤，碎石簌簌而落。
白龚骤然暴起，黑袍翻涌如毒雾，五指成爪首取白皎皎咽喉："你的命——该还了！"
白皎皎旋身避让，九条雪尾如扇面展开，尾尖燃起赤金狐火。她凌空一踏，足下绽开冰莲，反手一道灵刃劈向白龚面门："叛徒也配提命债？！"
"轰！"
两股妖力相撞，气浪炸裂，整座地宫穹顶簌簌落石。
白龚突然变招，左腿如鞭横扫，靴底暗藏的毒刺首取白皎皎咽喉！她后仰闪避，却不妨白龚袖中甩出三道"锁魂钉"，寒光首逼她双目！
千钧一发之际，白皎皎狐尾卷起碎石格挡，锁魂钉穿透石块，擦着她脸颊划过，带出一线血珠。
"你就这点本事？"白龚狞笑，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煞千狐影！"
漫天血珠化作千百只黑狐幻影，利齿森森扑咬而来。
白皎皎结印欲挡，却见白龚真身己绕至背后，一记"碎魂鞭腿"重重踹在她后心！
"咔嚓！"脊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白皎皎如断线风筝般砸进石壁，整面岩壁在撞击的瞬间轰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至穹顶。她纤瘦的身躯深深嵌入石壁之中，碎石簌簌滚落，在寂静的地宫中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咳......"
一口鲜血从她唇间喷涌而出，那血竟是诡异的金红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
血珠溅落在青石地面上，竟如滚烫的熔岩般"滋滋"作响，烧出一个个细小的坑洞。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鲜血接连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