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死时速

梅雨季的潮湿如同无形的蛛网,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蝉鸣渗进骨髓。我攥着银行U盾推开旋转门的瞬间,后腰突然抵住尖锐硬物,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真丝衬衫传来。"顾太太,跟我们走一趟。"混杂着廉价香烟与汗酸味的呼吸喷在后颈,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一左一右钳制住我的胳膊,他们袖口露出的纹身狰狞可怖。街边梧桐树影在他们脸上摇晃,像极了母亲在法庭上扭曲的表情——三天前,她因非法集资被判入狱时,曾隔着铁栏对我嘶吼:"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安生!"那一刻她眼中的疯狂,此刻正倒映在劫持者泛着血丝的瞳孔里。

面包车启动的剧烈颠簸让我狠狠撞上车门,粗糙的尼龙绳深深勒进手腕,瞬间泛起青紫。后视镜里,雨刮器来回摆动间,一辆黑色迈巴赫突然从车流中如猛兽般冲出。顾沉舟的侧脸紧绷如雕塑,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衬衫领口扯开两粒纽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旧疤——那是曾经为保护我留下的印记。他猛按喇叭的声音穿透雨幕,车载电台还在机械地播报股市行情,与此刻的惊险形成荒诞的反差。仪表盘的蓝光映照着他紧抿的薄唇,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方向盘捏碎。

"加速!"劫持者用刀背狠狠拍打车顶,刀刃在我脖颈处压出浅浅血痕,刺痛感顺着脊椎蔓延。面包车蛇形穿过拥堵的十字路口,金属剐蹭路边护栏的刺耳声响中,我听见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锐啸叫。顾沉舟的迈巴赫首接撞开挡路的白色轿车,安全气囊爆开的白色烟雾里,他重新握紧方向盘的指节泛着青白,额角被飞溅的玻璃划出细长伤口,鲜血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在雪白的衬衫上晕开朵朵红梅。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所有视线。面包车拐进废弃工厂区时,顾沉舟的车突然从侧面猛撞过来。金属扭曲的撕裂声震耳欲聋,我的额头狠狠磕在座椅靠背上,血腥味在口腔弥漫,意识开始变得模糊。透过破碎的车窗,我看见他扯开安全带的身影,西装裤膝盖处磨破露出皮肉,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我惊恐的面容。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在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怒吼。

"放开她!"这声怒吼震碎了最后一块完整的车窗玻璃,带着近乎绝望的暴戾。顾沉舟徒手掰开变形的车门,领带夹上的铂金荆棘划破劫持者的手背,鲜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在警笛声由远及近的间隙,我听见他剧烈的喘息,夹杂着压抑的哽咽,那声音让我想起深夜里他独自在书房处理危机时的隐忍。当他颤抖的手指拂过我脖颈的伤口,袖口的雪松香水混着铁锈味将我包裹,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渗进皮肤,我才惊觉他的手掌在不停颤抖。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他将我死死按在怀里,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救护车红蓝灯光扫过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摸到他后背黏腻的液体——不知是雨水还是血。远处警笛声、刹车声、人群的惊呼逐渐模糊,唯有他心脏剧烈的跳动,隔着西装面料,一下又一下撞在我胸口,那是我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也是我余生最安心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