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突然爆出刺耳的电流声,拍卖槌落下的瞬间,鎏金穹顶的灯光剧烈闪烁,将台下宾客骤然凝固的表情切割成无数扭曲的碎片。我死死盯着电子屏上不断跳动的数字——三百万,这个数字像一柄重锤,将我钉死在天鹅绒座椅上。前排贵妇佩戴的卡地亚项链折射出冷光,刺得我眼眶生疼,首到香槟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才惊觉自己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腕间滑落,在高定晚礼服的真丝裙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宛如正在蔓延的血迹。
后台更衣室的雕花木门刚推开半扇,潮湿的血腥味就裹挟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母亲烫着波浪卷的头发油腻发亮,新做的美甲涂着刺眼的猩红,几乎戳到我脸上:"装什么阔太太!今天不把三百万交出来,就别怪当妈的不客气!"她身后的彪形大汉往前半步,皮靴碾过满地掉落的水晶装饰,发出细碎的 ch 声。其中一人突然揪住我的头发,钻石发簪应声而断,碎钻飞溅在镜面上,宛如我破碎的假面。
混乱中,我瞥见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珍珠耳坠歪斜地挂在耳垂上,口红被蹭得糊成血痂状,而母亲身后的男人正把玩着寒光闪闪的蝴蝶刀。"你们答应过不再赌......"我的声音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叫骂声里,后背重重撞上烫金衣架,缀满水晶的礼服哗啦啦倾倒,在地上铺成一片冰冷的星河。有尖锐的珠片划破小腿,温热的血顺着丝袜渗出来,在脚踝处晕染成诡异的花。
千钧一发之际,黑色大衣裹着熟悉的雪松气息将我护在怀里。顾沉舟扯开领带的动作带着凌厉的弧度,衬衫领口的珍珠纽扣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举起手机,屏幕冷光映亮母亲骤然惨白的脸——那上面赫然是她与高利贷公司的数十笔转账记录,每一笔金额都标注着触目惊心的利息。"2023年11月15日,借款20万,周息30%。"机械的女声从手机里传出,在寂静的后台回荡。
"报警还是私了,林女士选吧。"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却在低头查看我颈间抓痕时微微发颤。身后的壮汉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人试图抢夺手机,却被顾沉舟反手扣住手腕,关节错位的声响在寂静的后台格外刺耳。母亲踉跄着后退半步,撞翻了化妆台上的香水瓶,娇兰午夜飞行的馥郁香气与血腥气混在一起,化作令人作呕的味道。她突然尖叫着扑过来:"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要不是生了你......"
走廊尽头传来安保人员的脚步声,顾沉舟却将我护得更紧。他温热的掌心覆在我冰凉的手背上,指腹轻轻着我被扯伤的皮肤。"别怕。"这两个字落在耳畔时,我才惊觉他西装外套下的衬衫己经被冷汗浸透,而手机相册里,除了转账记录,还静静躺着一张照片——仓库里,我弟弟被铁链绑在生锈的暖气片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旁边放着半块带血的砖头。
"你早就知道......"我望着他下颌绷紧的线条,突然想起暴雨夜他递来的那张支票,原来所有的救赎从一开始就是精密的布局。顾沉舟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机塞回口袋,掏出丝质手帕替我擦拭嘴角的血迹。当闪光灯从转角处亮起时,他己经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搂着我的腰面对镜头微笑,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虚幻的梦。镁光灯下,他无名指上的婚戒折射出刺目的光,与我破碎发簪上残留的碎钻遥相呼应。
第二天娱乐头条炸开了锅——"顾氏总裁英雄救美"的照片占据整个版面,配图里我们十指紧扣,笑容甜蜜。却没人注意到我藏在他身后的手,正死死攥着那截断成两截的发簪,尖锐的断口深深扎进掌心。而母亲的号码从此成了空号,连同她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永远消失在顾沉舟精心编织的罗网里。一周后,城郊的烂尾楼里发现几具无名尸体,警方通报说是高利贷纠纷,新闻图片里生锈的铁链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恍惚间竟与顾沉舟袖口的袖扣闪着相似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