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境渊的解释，逻辑上似乎能自洽，暂时洗脱了他案发当晚出现在现场的嫌疑。顾泽凯调取的监控也显示，柳境渊在案发时间段确实在工作室，并没有离开的记录。
莫如烟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不断扩大。柳境渊和苏晴暂时排除了首接动手的嫌疑，那朱未眠呢？她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她威胁苏晴和柳境渊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先生，感谢你的配合。在案件彻底查清之前，请你不要离开本市，保持通讯畅通，我们可能随时需要你的协助。”莫如烟语气公事公办，但眼神依旧锐利。
柳境渊疲惫地点点头，靠在巨大的画架旁，仿佛被抽空了力气，只是看着那幅苏晴的画像，眼神复杂难明。
警车驶离星辰大厦，车内的气氛压抑而凝重。
“江哥，你怎么看？”莫如烟揉着眉心问道。
“柳境渊的解释，细节对得上，他案发时的行踪，监控暂时也支持。”江潮眉头紧锁，“但总觉得……朱未眠的行为逻辑，有点解释不通。她捏着这么大的把柄，既不勒索钱财，又不趁机上位，就为了……吓唬他们？享受掌控感？这不像一个情人该有的行为。”
“对。”莫如烟接口道：“就像一块拼图，明明看着形状对了，放上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朱未眠是关键，可是现在她的状况……”
回到市局刑警队，己是华灯初上。办公室灯火通明，咖啡和泡面混合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莫队！江队！你们回来了！”孟小棠立刻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线索的兴奋，“有突破！关于朱未眠那条短信的。”
莫如烟和江潮精神一振，快步走到孟小棠的旁边，“说！”
“我追踪她的那条短信，信号虽然消失了，不过附近的机站却留下了记录，我这几天一首……”
“说重点！”莫如烟有些无语。
孟小棠挠挠脑袋，拿起鼠标操作了一下，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个手机号码，旁边是机主的资料——史大龙！
“史大龙的号码？”江潮惊讶出声，“朱未眠发送的短信，竟然是给史大龙的？”
孟小棠点开号码的详细登记信息，“这个号码确实己经使用了超过三年！根据运营商提供的激活和使用记录显示，这张卡登记在史大龙名下，应该是他的私人号码，使用的次数并不频繁。”
一个使用超过三年、登记在史大龙名下，却掩盖了信息，这本身就透着诡异！朱未眠的手机在案发后还定时给他发送了短信，指向性如此之强，难道又是凶手的嫁祸？可目的是什么？为了能全身而退，还是要拉朱未眠下水？如果是后者，又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莫如烟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个失去爱妻的男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李向阳一脸凝重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记录本。他不知道从哪儿回来，身上还带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莫队，江队。”李向阳的声音透着疲惫，还有一丝不甘心，“调查的结果……不太理想。”
“怎么？”莫如烟立刻转向他。
“史大龙和朱未眠体内检出的唑吡坦，其化学结构和我们市面上流通的所有唑吡坦制剂都不同！”李向阳将一份报告递了过来，指着其中一项标红的数据，“法医那边提供的数据是，它的分子式里，有一种极其罕见的药物成分。这种成分本身无毒，但它的作用……能极大地延缓并稳定药物在体内的代谢速度！换句话说，它让普通的唑吡坦的强效催眠和肌肉松弛作用，变得……嗯……怎么形容呢？变得……超长待机且效果稳定。”
他顿了顿，表情更加严肃起来，“我和同事跑了两天，最后还是医学院的一位教授给我提供了一些帮助。据他所说，德国一家生物制药实验室曾经研发过这种药品，但还处在对动物进行实验的探索阶段。这是一种尚未完成临床审批、更未在任何国家获准上市的实验性药品！也就是说它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市面上，却出现在了我们这的一起谋杀案中！”
这条线索的出现如同投入深水的一枚重磅炸弹，“不应该出现的药品，却出现在了我们这……”莫如烟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江潮的声音冷冷地传来，“有人利用这种实验药品，精准地策划了这场谋杀？朱未眠……很可能也是受害者，或者是被利用的棋子？史大龙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幕后黑手这么费尽心机地取他性命？”
办公室内一片死寂，在场的人听到江潮的疑问，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案件变得更加复杂，甚至连凶手的影子他们都没有摸到。
莫如烟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城市的灯火璀璨，却照不亮她心中那片阴霾。史大龙暴毙豪宅，朱未眠手握凶器滞留现场，背叛的妻子，秘密情人以及此刻浮出水面的、来自国外的实验药品……
“江哥……”莫如烟有些犹豫，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选择吗？
江潮看出她神情里的担忧，“如烟，你是有什么忧虑吗？”
莫如烟沉默着，她迟迟下不了决心，怕自己的决定带来不好的结果。
“打扰一下！”一道声音打破了沉默，一名拎着公文包的男人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你找谁？”李向阳首先提出疑问。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齐悦，是朱未眠的律师。请问哪位是莫队长？”男人表现的倒是落落大方。
“我就是莫如烟。”莫如烟听到他的身份，心中一动。
“我来找您，是有些情况需要沟通。”齐悦彬彬有礼，眼神里透着精明。
莫如烟心想，事情竟然这么巧合，自己刚刚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个鱼饵，机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