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强带来的保险单，受益人全部填写的是朱未眠。这是史大龙一时心血来潮的馈赠，还是一份精心设计的契约？
然而，当孟小棠联系保险公司调取原始记录时，却得到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莫队！江队！”孟小棠将打印出来的文件摊开在桌上，“几家保险公司都确认了，投保人确实在史大龙本人，签名和笔迹初步比对也吻合。但是……保单除了几份还在生效中，其他都处于中止状态！”
“中止状态？”莫如烟和江潮同时皱眉。
“对！”孟小棠指着保单，“问题出在缴费上！这几份保单史大龙只付了首期保费，后续保费……全部逾期未缴！按照合同条款，这些保单在首期保费支付后有一个短暂的宽限期，但一旦宽限期结束仍未续费，保单效力就中止了。而史大龙遇害时，这些保单己经过了宽限期，全部处于中止状态！也就是说，就算史大龙现在死了，保险公司也不会赔付的！朱未眠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个结果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史大龙费尽心机为朱未眠投保巨额保险，却又故意不续费，这不合逻辑！是忘了？还是……另有目的？这份看似巨大的“利益”，竟然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史大龙在玩什么把戏？”江潮眉头紧紧地皱着，“用一份无法兑现的保险吊着朱未眠？让她以为自己有巨大的后路，从而更死心塌地？这风险也太大了，一旦朱未眠发现真相……”
“或者……”莫如烟眼中寒光一闪，“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让朱未眠在关键时刻暴露杀机，或者……替别人背黑锅的诱饵？”
保险这条线索也走进了死胡同，但史大强带来的这份“意外”，就让莫如烟有了另外一个疑虑——史大龙的钱，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史大龙的会计——那个曾经提供苏晴产检、看起来谨小慎微的中年女人，被再次请到了警局。
这一次，在莫如烟锐利目光的注视和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会计的表现显得紧张了许多。她双手紧握着水杯，眼神也闪烁不定。
“吴薇。”莫如烟的声音不高，“我们请你来，是想再深入了解一下史大龙先生的账务状况。特别是……近两年来，有没有什么……不太寻常的资金流动？”
“不……不太寻常？”吴薇的声音有些发颤，下意识地重复着。
“对。”江潮接口，语气温和，“比如，大额资金的转移？关联交易？或者……虚开发票？”
不知道是什么突然触动了她的神经！她猛地一抖，手中的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她慌忙放下杯子，手忙脚乱地擦拭着桌面，脸色却变得不太好看。
“我……我不知道……我……”她有些语无伦次，眼神在莫如烟和江潮的脸上来回扫视。
“吴薇。”莫如烟身体向前倾了倾，带着更强的压迫感，“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调查的是命案，知情不报的后果你要想清楚。你是公司的老员工，这么多年，账目上的事情，应该瞒不过你的眼睛。主动说和等我们查，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史大龙那么大一家公司，难道只是空壳子？如果不是账面上的钱又去了哪里？”
“我想要不我们还是麻烦经侦的同事来帮忙查一下吧，毕竟查这个他们是专业的。”莫如烟看似在对江潮说，实则是在火堆里加了把木柴。
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吴薇的心理防线有了松动。她颓然地靠上椅背，“我……我……是……是有虚开发票的事……”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好情绪，有了开头再讲下去也就没有那么难了，“大概……从一年前开始，史总就让我……让我配合做一些……‘特殊’的账务处理。他会给我一些供应商的信息，让我……让我根据他的指示，开出一些金额很大，但实际并没有真实货物或服务交易的发票……”
“这些发票的金额，最终去了哪里？”莫如烟追问。
“钱……钱是走公司对公账户支付的，表面看是正常的采购款或服务费……”吴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但……但收款方收到款后，很快就把钱转走了……具体转到哪里，我……我真的不知道了！史总只让我做好账，别的不让我多问！他说这是公司战略投资的需要，是高度机密……我……我不敢问啊！”
虚开发票！套取资金！高度机密！
一个词跳进莫如烟的脑中：洗钱！史大龙在利用他的公司，大规模、系统性地转移资产！
“规模有多大？”江潮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吴薇颤抖着伸出一个手指，“……每个月……至少……这个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一百万？”莫如烟猜测道。
吴薇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是一千万。”
每个月至少一千万！一年就是上亿！史大龙在疯狂地掏空自己的公司！
“小棠！”莫如烟快步走进办公室，声音有些急迫，“立刻调取史大龙公司两年内所有对公账户的流水！重点筛查这几个收款方的账户！追踪这些资金的流向，不管转了多少次，一定要查出最终的目的地！快！”
“明白！”孟小棠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技术科的同事也迅速配合，接入金融监管系统，开始进行深度资金穿透追踪。
办公室的气氛略显紧张，打印机疯狂地吐着流水单，屏幕上绿色的数据流瀑布般滚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个人都在屏息等待。
终于，几个小时后，孟小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有着抓住狐狸尾巴般胜利的笑容，“莫队！找到了！最终的资金都流进了一个地方——是海外一家叫‘大龙资本控股有限公司’，我还查到这是一家离岸公司！”
“离岸公司？”莫如烟和江潮异口同声地问道，显然他们对这个词很陌生。
“离岸公司，怎么形容呢？”孟小棠思索了一下，找到了一个准确的词语，“避税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