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父亲的秘密日记(2)

葛陆的手紧紧攥着这张薄薄的纸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冰冷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交织、翻腾!赵德才!松井洋行!山本一郎!父亲不是病死的!他是被这个吃里扒外的管家勾结日本商人,为了侵吞葛家田产而谋害的!陈三的命,父亲的命,葛家的基业,都成了这些豺狼交易的砝码!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墙角昏迷的刀疤刘!赵德才昨夜派人行刺,根本不是什么因为受阻和当众质问!他是害怕!害怕自己这个“病好”的少爷,像父亲一样,发现他勾结日商、卖主求荣、谋财害命的滔天罪行!

“爹…您放心…”葛陆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和钢铁般的决心,“您的血,不会白流!陈三的命,不会白丢!葛家的田,一寸也不会落到东洋人手里!赵德才…松井洋行…山本一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将这份染血的日记重新卷好,珍而重之地贴身藏好。这不仅仅是指证赵德才的罪证,更是父亲用生命发出的警讯!是葛家存亡的关键!

天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私塾外,传来了早起鸟雀的鸣叫。

就在这时,私塾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伴随着阿贵紧张的询问:“谁?”

“是我!孙老蔫!”门外传来孙管事焦急的声音,“少爷!少爷您在吗?出事了!”

葛陆眼神一凝,迅速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孙老蔫满头大汗,脸上带着惊恐:“少爷!不好了!天刚蒙蒙亮,保安团的马副官…带着一大队兵,把…把咱们葛家大院给围了!说是…说是讨债的时辰到了!让…让当家的立刻出去回话!老太太…老太太吓晕过去了!赵管家他…他躲着不见人!夫人让我赶紧来找您!”

马副官来了!比约定的三天还提前了半天!显然是赵德才暗中搞鬼,想趁乱施压,甚至借刀杀人!

葛陆深吸一口气,胸中的怒火和杀意瞬间转化为冰冷的斗志。他看了一眼墙角昏迷的刀疤刘,又看了看手中刚刚点燃的油灯。

“阿贵,把灯灭了。”葛陆的声音异常平静。

阿贵连忙吹熄了油灯。破败的私塾陷入黎明前最后的昏暗。

葛陆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着门外熹微的晨光和孙老蔫惊恐的目光,大步走了出去。

“走,去见见我们‘债主’。”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父亲的秘密日记,如同最炽烈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这火焰,将照亮前路,也将焚尽一切魑魅魍魉!赵德才,你的末日,到了!松井洋行,你们的爪子,该剁了!

葛家大院门前,保安团士兵刺刀的寒光,己然清晰可见。一场风暴,在黎明时分,轰然降临!

葛家大院门前,气氛剑拔弩张。二十多名保安团士兵荷枪实弹,刺刀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马副官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脸上带着不耐烦的戾气,手里马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马靴。葛家的下人们躲在门后,瑟瑟发抖。老太太被抬回了内室,林氏强撑着站在门内,脸色煞白。

葛陆在孙老蔫的陪同下,从偏院快步走来。他穿着昨晚那件藏青长衫,面容平静,步履沉稳,丝毫不见慌乱。这份镇定,让门内惶恐的下人和门外凶悍的士兵都感到一丝意外。

“葛少爷,架子不小啊!让马某好等!”马副官看到葛陆,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三天期限己到,五千大洋,准备好了吗?若是没有…”他拖长了音调,眼神扫过葛家气派但难掩颓败的门楼,“兄弟们可就要自己进去‘拿’了!”

葛陆走到门前台阶上,与马背上的马副官平视,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马副官言重了。葛家虽非巨富,但区区五千大洋,还难不倒我们。”

“哦?”马副官眉毛一挑,眼中满是怀疑和轻蔑,“葛少爷好大的口气!那钱呢?拿出来让兄弟们开开眼?”

葛陆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目光转向镇子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只见隆昌号钱庄的王老板,亲自带着西个精壮的伙计,抬着两个沉甸甸、贴着隆昌号封条的朱漆大木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让开!让开!”王老板一边擦汗,一边拨开挡路的士兵,脸上堆着生意人的圆滑笑容,对着马副官连连拱手:“哎呀,马副官!久等了久等了!葛少爷托敝号筹措的款子,这不,刚刚清点封箱完毕,马不停蹄就送来了!”

王老板的突然出现,以及那两口沉甸甸、一看就分量十足的箱子,让马副官和所有士兵都愣住了!葛家…竟然真的在三天内拿出了五千大洋?!

“王老板,辛苦了。”葛陆对王老板点点头,然后看向马副官,“马副官,钱在此,请点验吧。”

王老板立刻示意伙计打开箱盖。刹那间,一片耀眼的银光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箱子里,整整齐齐码放着一封封用桑皮纸包裹、盖着钱庄红印的银元!五百大洋一封,十封一层,码得满满当当!

“嘶…”围观的士兵中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五千现洋!这冲击力远比一张银票要震撼得多!

马副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从震惊、怀疑,最终变成了贪婪和一丝不甘。他翻身下马,走到箱子前,随手拿起一包,掂量了一下,又拆开封口,雪白的银元叮当作响。是真的!货真价实!

“好…好!”马副官干笑两声,将银元丢回箱子,脸上挤出一丝假笑,“葛少爷果然言而有信!看来,是马某小瞧葛家了!”他心中惊疑不定,这傻小子哪来这么大本事?赵德才不是说葛家己经穷得叮当响了吗?

“来人!抬走!”马副官一挥手,士兵们立刻上前抬起箱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葛陆一眼:“葛少爷,后会有期!我们刘团长,会记住葛家的‘诚意’的!”说罢,翻身上马,带着士兵和那两箱沉甸甸的银元,扬长而去。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竟被这五千现洋硬生生砸散了!

葛家大院门前,死寂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下人们压抑不住的欢呼!看向葛陆的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前所未有的敬畏!连林氏都捂着嘴,眼中泪光闪烁,是激动,更是难以置信。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