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抵在玻璃上。
镜中女子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晰——齐肩短发被风掀起一绺，职业装袖口沾着星点墨迹，连眼尾那颗小痣的位置，都和她分毫不差。
"你是谁？"她脱口而出。
女子没说话，只是抬手指向柜台后的旧笔记本。
封皮磨得泛白的本子"啪"地翻到某一页，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纸页上晕开："别急着开门，先听我说。"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谢砚舟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指尖在空气里划出银亮符文，一圈淡青色结界顺着门框爬了上来。"这不是普通镜像。"他压低声音，目光紧盯着玻璃，"她知道你在看。"
林疏桐点头。
她摸出外婆留下的羊脂玉牌——这是便利店传承的信物，每次接待特殊客人时都会发烫。
此刻玉牌温温的，贴在掌心像块软糖。"你为什么要出现？"
镜中女子终于开口。
声音像浸了温水的细弦，和她的声线重叠得几乎完美："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己经做得很好了。"她的指尖虚点向店内西北角的空位，"但有些客人，不该接待。
比如那个'时间回音'——它不是客人，是陷阱。"
"当啷"一声。
沈昭的剑己出鞘三寸，寒光擦着林疏桐耳尖刺向那片空处。
空气突然扭曲成黑色漩涡，尖啸声像指甲刮过玻璃。
黑影被剑气逼出原形，是团裹着血丝的灰雾，撞在谢砚舟的结界上"滋啦"作响。
"看来她没说谎。"沈昭收剑入鞘，剑穗上的红绒球晃了晃，"但也不能全信。"
林疏桐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个玻璃小瓶。
瓶中浮着团蓝色光点，是阿莱用魔法提炼的"情感残片"——每个特殊客人离开时，都会留下一缕情绪碎片，能测试对方是否有恶意。
她拧开瓶盖。
光点飘向玻璃，镜中女子却抬起手。
指尖穿过玻璃，轻轻将光点推回她掌心。"我不是来取代你的。"她的眼睛里有深夜路灯的光，"我只是希望你能记得，有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选择。"
风铃突然炸响。
镜中身影开始模糊，像被雨水打湿的画。
最后一句话飘出来时，尾音散成星屑："下次见面，我希望是你主动来找我。"
玻璃恢复平静。
林疏桐望着自己的倒影，忽然笑了——刚才那瞬间，她分明在镜中人眼底看见了自己常有的神情：给阿莱包扎伤口时的专注，教苏桃改人设时的认真，甚至是谢砚舟偷偷往她保温杯塞桂花糖时，自己强装没发现的窃喜。
"姐。"阿莱从里屋探出头，手里捧着个陶土罐，"新晒的柠檬片，要泡......"
"砰！"
厨房方向传来闷响，像有什么重物砸在瓷砖上。
林疏桐转身时围裙带子勾住了货架，一盒曲奇饼干"哗啦啦"掉下来。
谢砚舟己经当先往厨房走，沈昭的手又按在剑柄上。
"我去看看。"林疏桐弯腰捡曲奇，指尖碰到一片碎瓷——不知什么时候，柜角多了块指甲盖大小的镜片，反着光，像只沉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