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漫过柜台时，木桌上的字条还凝着墨香。"谢谢你，让我想起自己曾是个'人'。"林疏桐指尖刚触到纸边，风铃"叮铃"一声脆响。
她抬头，玻璃门外蜷着只火狐，毛色红得像团烧旺的炭。
小狐狸嘴叼张泛黄的外卖单，见她看来，爪子扒拉两下门沿。
"是客人。"林疏桐蹲下身，小狐狸立刻松开嘴，外卖单"啪"地落在她掌心。
"外婆的南瓜粥，裂隙尽头。"她念出地址，眉峰微蹙。
后堂传来脚步声。
谢砚舟系着半开的盘扣，刀鞘撞在门框上："裂隙尽头？"他俯身看单子，指节抵在"尽头"二字上，"那地方连我当年查案都没摸透，空间乱得像团被踩碎的棉絮。"
白璃抱着笔记本挤过来，指尖在屏幕上翻飞："定位信号...带着情感残留。"她推了推眼镜，"不是系统伪造的，是真有人在等这碗粥。"
"那我去送。"林疏桐转身进厨房，竹篮里的南瓜还沾着晨露。
她抄起菜刀，"小米泡了半宿，糯米粉要调得黏些——"
"等等。"沈昭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酒壶，"你当裂隙是菜市场？"他酒气混着刀鞘的冷铁味，"上个月我徒弟试着往里探，回来时头发白了半茬。"
林疏桐没停手。
南瓜"咔"地裂开，橙黄的瓤翻出来："可有人在等热粥。"她挖掉籽，"等粥凉了，等的人该寒心了。"
谢砚舟走过来，握住她切南瓜的手。
他掌心有常年握刀的薄茧："我和你一起。"
"不行。"白璃突然抬头，"裂隙入口的排斥力是按人数算的。"她敲了敲屏幕，"检测到空间正在坍缩，多一个人，风险翻三倍。"
林疏桐抽回手，把南瓜块丢进砂锅："那我一个人去。"
"你疯了？"沈昭酒壶"砰"地砸在案上，"那地方能吞了你的影子！"
"可我带了这个。"林疏桐掀起围裙，夹层里露出块青玉牌——是外婆临终前塞给她的，"外婆说，这是能'串起人间烟火'的东西。"她系紧围裙带，"再说..."她指了指窗外，"刚才陈昭留下的字条，针脚和外婆的围裙一样。"
厨房突然静了。
江晚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她盯着林疏桐手里的玉牌："你早就猜到了？"她抬头看向天空，云层里隐约有条银线般的裂缝，"那个男人留下订单，是引你进去。"
林疏桐笑了笑，把熬好的南瓜粥装进保温桶。
米香裹着桂花香漫出来："那便别让他等太久。"
一行人送她到裂隙边缘。
风卷着碎光从裂缝里漏出来，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进去。
"记住。"谢砚舟按住她的肩，"如果不对劲，立刻捏碎玉牌。"
"知道啦。"林疏桐把保温桶抱在怀里，"你们帮我守着店——"她突然顿住，"对了，沈昭。"
"嗯？"
"我走后，别偷喝我藏在柜底的桂花酿。"
沈昭瞪她："谁稀罕——"
话没说完。林疏桐抬脚跨进裂隙。
空间突然扭曲。
她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外婆的灶台、陈昭切葱时发抖的手、白璃敲代码的侧影...最后归于一片灰白。
有风声贴着耳际："你终于来了，林疏桐。"
声音很轻，像旧书页被风掀起的响动。
保温桶在怀里很暖。
林疏桐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变淡，像滴进清水的墨。
她握紧保温桶的提手。
管他裂隙尽头有什么——
总有人在等一碗热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