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光漫进窗户时，林疏桐正擦着灶台。
厨房门被风撞开条缝，风铃"叮铃"一声脆响。
她手顿了顿——这声音不对，像有根细针戳进耳膜。
转身时围裙带子勾住了锅柄，她扯着带子跨出门，就看见谢砚舟站在店门口。
他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剑穗本该随着动作翻飞，此刻却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蔫蔫垂着。
剑招更不对，平时劈风斩月的利落劲儿全没了，第一式"破云"起手就歪了半寸，第二式"穿柳"竟在半空停了两息，像被什么卡住了关节。
"他这是..."江晚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她不知何时站在台阶下，腰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在和什么对打？"
林疏桐往前走两步，鞋底蹭过青石板。
谢砚舟的剑尖突然颤了颤，像要劈开空气里的透明茧。
她伸手想碰他肩膀，被白璃拽住手腕。
"别动。"白璃的指尖浮起淡蓝色光纹，数据扫描仪在掌心展开，"他体内有空白波动。"屏幕上的绿色波纹突然炸成红点，"微量，但在扩散。"她抬头看林疏桐，"和小糖有关。"
林疏桐的后颈窜起凉意。
她想起昨夜周远说的"冗余设定"，想起小糖往周远手里塞红枣时，谢砚舟蹲下来帮她捡滚到脚边的兔子玩偶——那时他的指尖是不是就沾了什么？
"外婆笔记..."她转身冲进里屋，旧木柜的铜锁"咔嗒"弹开，牛皮纸本子被翻得哗啦响，"情感共振...当调和者与濒危角色产生联结，空白区的残识会顺着情感线爬过来。"她手指停在某页批注，"他是第一个被入侵的，也可能是第一个能感知它们的人。"
"所以？"沈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不知何时抽了剑，剑尖点地，"等他自己醒？"
林疏桐抬头。
沈昭的瞳孔里燃着狼一样的光——那是当年他被原世界抹除前，最后一次挥剑时的眼神。
"帮他醒。"她说。
沈昭的剑出鞘了。
金属擦过剑鞘的声响像道惊雷。
谢砚舟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浑浊的灰雾。
沈昭的剑划了道弧，正挑在谢砚舟手腕麻筋上。
后者吃痛松手，剑"当啷"落地。
"废物。"沈昭吐了口唾沫，脚尖勾起谢砚舟的剑抛回去，"当年被反派砍死时都比现在利落。"
谢砚舟接住剑。
这次起手式稳了些，却在刺向沈昭胸口时突然偏了三寸——剑尖擦着沈昭的衣襟扎进门框，震得木屑纷飞。
"就这？"沈昭的剑抵住谢砚舟咽喉，"老子当年被写成三章死的工具人，都没像你这么窝囊。"他压着剑往前送，"要么醒，要么老子现在就帮你解脱。"
谢砚舟的额角渗出汗珠。
林疏桐看见他眼尾的灰雾在消退，像被风吹散的云。
他突然反手握住沈昭的剑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它们...在找出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石板，"空白区的残识，想借着被抹除的角色...挤进现世。"
沈昭的剑"当"地落地。
他盯着谢砚舟掌心的血，突然扯过桌上的抹布按上去："蠢死了。"
白璃的扫描仪突然发出蜂鸣。
她低头看屏幕，脸色更白了："波动范围扩大了。"
店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苏桃拎着一袋热包子冲进来，发带歪在耳后，鼻尖沾着面粉："你们听说了吗？"她喘气声大得像拉风箱，"我早上买包子，卖早点的张婶说她女儿连着三天梦见...梦见一个没有名字的世界。"她扯住林疏桐的袖子，"还有送牛奶的王哥，扫大街的李姨，都做了同样的梦！"
林疏桐的手指扣紧了笔记本。
她望着谢砚舟还在渗血的手掌，望着沈昭皱成一团的抹布，望着江晚按在剑柄上的手，突然开口："今晚暂停营业。"
众人抬头。
"把后厅的旧桌子搬出来。"她低头抚平笔记本上的折痕，"我要在店里布置个'故事角'。"
风铃又响了。这次的声音里，藏着细不可闻的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