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得知伤处,狗狗心疼想抱

程叔听到陆越珩问起问泠的身世,忍不住叹了一声,裹挟着怜惜的嗓音缓缓响起,回荡在车内。

【我听檀先生聊了几句,那孩子挺可怜的,一年的时间,外婆病逝,爸爸猝死,春节的当天妹妹还出了车祸。】

【我记得好像还是跟他同一天出生的双胞胎妹妹。】

问泠的身世比陆越珩预想的还惨。

陆越珩听到这里,眉头深蹙,手指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力道过大泛了白,脸上溢满了心疼。

一年之内连续失去了三位亲人。

同胞出生的妹妹还……死在阖家团圆的春节。

算起来那一年,问泠才十一岁左右吧?他简直不敢想象,小小的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大的悲痛。

不愿被领养的那些日子,问泠是不是像淋了雨的小猫一样,一个人躲在房间角落,缩成一团偷偷哭?

陆越珩一想到那个画面,心脏就好像被无形的刀刃捅了几刀,恨不得穿到过去,抱抱小可怜。

转眼,他想起问泠手腕的红绳和芭蕾裙,继续追问:

“那问泠的妈妈呢?”

等等!

如果妈妈还有抚养能力,檀温年应该不会提出领养问泠,檀温年似乎经营着一所精神病院,难道……!

陆越珩心咯噔一下,刚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就听到程叔再次叹气。

【问泠的妈妈哎……】

【听檀先生说,好像打击太大,精神出现了问题,住进了医院。】

程叔话音刚落,正巧,陆越珩追上了问泠乘坐的出租车。

陆越珩抬眸望去,隔着玻璃,仿佛看见了问泠消瘦孤独的身影,顿时,胸口堵塞,像是压着千百斤巨石。

他咬了咬破皮的嘴皮,感受血腥味在嘴里回荡,嗓音逐渐沙哑。

“那……问泠妈妈现在如何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我也是当年听檀先生提了几句,问泠妈妈就住在檀先生名下的医院,少爷,如果你想多了解问泠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檀先生,去医院看看。】

“……”

陆越珩神情暗沉,一时无言。

见他沉默,电话对面的程叔又一次叹气,借助机会,小心翼翼开口。

【阿珩,其实檀先生和陆总不是你想的那样,檀先生没有破坏……!】

滴——!

陆越珩眉眼浮起烦躁,不想听后面的话,直接挂了电话。

他消化着问泠身世的信息,修长冷白的手转动方向盘,紧跟着在出租车后面,手每次停顿,都用力握着方向盘。

手背青筋突起,暴露出此刻他复杂晦涩的心情。

很快。

问泠居住的小区就到了。

随着出租车停在路边,陆越珩也跟着停车,摇下车窗,偷偷看问泠。

目光聚焦处,问泠提着纸袋下了车,他一身白衬衫,步伐缓慢,右手搭在左手手臂,苍白的指骨紧紧握着,布料往下凹陷,看起来用力很大。

阳光照在问泠身上,为银白色的长发镀了一层浅金色的边,明明是很唯美的一幕,可他身形清瘦,背影孤寂,步伐缓慢,让阳光都仿佛失了温。

就像一团被风吹散的白云,随时会化作雨雾,消失在世间。

陆越珩望着问泠的背影,只感觉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呼吸微窒,眼尾泛起一抹红,眸底晦涩。

翻涌着难以掩饰的心疼和懊悔。

好瘦啊。

问泠怎么这么瘦?

感觉风一吹就要倒了。

他忍不住想,如果八年前,自已耐心听檀温年把话说完,如果自已同意问泠住进来做自已的弟弟。

那……

问泠会不会比现在开心一点,胖一点,健康一点?

陆越珩越想越后悔,恨不得穿越回八年前,捂住自已的嘴,控制十二岁的自已一个劲点头。

最后亲自去把问泠接回家。

亲自养。

陆越珩打开车门,一只脚踩上地面,迫切的想要冲过去,一把抱住问泠,和他静下来好好聊聊。

可是……

脸上的巴掌印还未散,残留的一丝疼痛像是烈火灼进心窝,提醒着他,问泠被他伤到了,此刻不想见他。

“……”

大少爷蹙眉,咬着下嘴皮,满脸懊恼,红着眼眶像只犯错小狗。

他不敢去触碰问泠。

只能站在原地,目送问泠走进小区,看到那抹消瘦的身影逐渐被护栏遮盖。

哎。

先让问泠歇一晚吧。

自已这个罪人,得先前取负荆请罪的‘荆’,才能把可怜虫……呸,把亲爱的漂亮弟弟哄好。

问泠容不得芭蕾裙上有一点污渍。

一想到自已穿着这条裙子被男性压在地上,身体被玩弄抚摸,裙子摩擦地板沾上灰尘,胃里就翻江倒海一阵恶心。

废物!

废物!

自已又没能保护好妹妹!

问泠对自已的厌弃达到了极点,好不容易回到家,回到安全领域,可推开门,目光与沙发上玩偶对视的瞬间——

他好像看见玩偶们同时抬起头,举起手,愤怒的指着他。

“问泠,你怎么做哥哥的!”

“你在胎里就抢了妹妹的营养,害得笑笑体弱多病,还没看护好妹妹,害得笑笑被车撞死,今天又差点害得笑笑被玷污!”

“你这个害人精,灾星,竟然还有脸回来见我们!”

诡异尖锐的指责声,像无数根锋利的银针,刺破问泠耳膜,扎在他心口。

问泠脸色煞白,感觉阳台飘来的茉莉花香闷得自已喘不过气,手攥紧纸袋,唇瓣蠕动张开,一声声重复。

“对不起……”

“对不起……”

问泠控制不住抬起手,扇自已两巴掌,眼神空洞死寂。

我会洗干净的……

我会把芭蕾裙洗干净的……

他摇摇晃晃走进屋,直奔卫生间。

站在洗漱台前,用冷水一遍又一遍清洗着芭蕾裙,明明污渍已经洗净,心里翻涌的巨浪却始终没平息。

手一直在发抖。

眼睛好像出现了幻觉,看见裙子上斑斑点点,满是血迹。

“……!”

为什么会这样?

是笑笑……

笑笑在生气,在怪我吗?

问泠额角沁着细汗,眼眶湿红。

感觉像是置身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周围一片漆黑,缝里渗入冰凉的水,空气越来越少,呼吸愈发困难。

他又想逃了。

这一次,逃去哪儿呢?

自已就是个灾星,要腐烂的话,得去没有人的地方,悄悄烂在土里。

等问泠洗好衣服,天已经黑了,由于双手在水里泡了太久,手指被泡得发白,皮皱巴巴的。

问泠睡不着觉,心情狂躁沉闷,仿佛有个擂鼓不停地在心脏上敲打,催促。

他顾不上手,也顾不上火辣辣刺痛的脸,更顾不上饥饿痉挛的胃部。

冲动性的背上小提琴。

带上酒。

在夜里打车去了郊外,爬山,去山峰最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