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崩塌的轰鸣声中,沈青棠被气浪掀飞出去。她撞在青铜棺上,喉间涌上腥甜的血气。睁开眼时,正对上一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青铜棺里爬出来的"沈青棠"手持沈家枪,枪尖抵在她咽喉三寸处。
"终于见面了,容器。""沈青棠"歪头一笑,枪穗扫过她染血的脸颊,"母亲用我的记忆造了你十八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沈青棠突然抓住枪杆,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那你可知,前世城破那日萧景昀最后对我说了什么?"她故意咬重"萧景昀"三字,果然看见对方瞳孔骤缩。
"他说..."沈青棠突然暴起,染血的指尖戳向对方眉心,"第七重天的星星是倒着亮的!"这是只有真萧景昀才知道的儿时密语,枪尖果然迟疑了半秒。她趁机滚到祭坛边缘,撞翻了盛满血水的星盘。
血水泼在壁画上,竟浮现出隐藏的星象图。陆九霄的狂笑从废墟深处传来:"日月同辉就在明日午时!"他的身体正被青铜棺里伸出的金线缠绕,每说一个字就苍老十岁,"你以为毁掉第九重阙就能...啊!"
金线突然勒进他眼眶,苏沉璧的残躯从血泊中爬起:"老东西话太多。"她只剩半边脸的头颅转向沈青棠,另半边正在快速再生,"好姐姐,你猜为什么我能无限复生?"再生中的皮肉下,隐约可见与沈青棠相同的胎记。
楼雪衣消散前塞来的兵符突然发烫。沈青棠低头,发现兵符背面刻着微型星图——正是此刻墙上显现的倒影。她突然明白过来,用染血的指尖在星图上连出七颗星:"北斗倒悬时,日月同辉现..."
整座废墟突然静止。青铜棺里的"沈青棠"发出非人的尖啸,手中长枪突然化作金线射向天空。沈青棠趁机扑向祭坛中央的日晷,却被凭空出现的萧景昀拦住。他眼中金芒大盛,掌心浮现与苏沉璧相同的咒印:"青棠,把兵符给我。"
"你不是他。"沈青棠将兵符按在心口,"真的萧景昀从来都叫我棠儿。"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正在溃散的同心蛊——蛊虫死前映出的记忆里,城墙上为她挡箭的"萧景昀",后颈有与楼雪衣相同的守墓人刺青。
萧景昀的身体突然扭曲,皮囊下钻出数百条金线:"真可惜..."巫咸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差一点就能拿到完整的日月盘了。"金线织成巨网罩下时,沈青棠捏碎兵符,里面藏着的骨哨碎片竟自动熔成短剑。
"日月同辉需要的不是时辰!"她挥剑斩向日晷,剑锋所过之处浮现楼雪衣半透明的身影,"而是双生之血!"两人身影交错的瞬间,短剑精准刺穿日晷中心的凹槽——那里正嵌着从她胎记里剥离的琥珀色晶体。
天象骤变。本该正午的太阳突然被阴影吞噬,而本该隐没的月亮却亮如白昼。苏沉璧再生到一半的身体突然裂开,里面滚出个襁褓大小的青铜匣。沈青棠踢开匣盖的刹那,听见了母亲绝望的哭喊:"不要打开——!"
匣中静静躺着对连体婴儿的干尸,心口相连处插着半截沈家枪头。枪穗上挂着的银铃铛,与沈青棠周岁画像里戴的一模一样。
"原来我才是被复制的那个..."沈青棠的眼泪砸在干尸上,竟让早己风化的皮肤恢复血色。巫咸的狂笑突然变成惨叫——月光照到的金线全部燃烧起来,而萧景昀的皮囊正在快速塌陷。
青铜棺里的"沈青棠"突然抱住头:"这些记忆不是我的!"她疯狂撕扯自己的头发,发丝间掉出无数刻着往生咒的乳牙,"母亲说用九百九十九个容器就能让哥哥..."
陆九霄只剩骨架的手突然抓住沈青棠脚踝:"快...第七重天..."他指骨间夹着片婴儿襁褓,上面用血画着星图,"那里锁着你真正的..."
苏沉璧再生完整的身体突然炸开,血肉在月光中凝成新的巫咸化身。他伸手抓向倒悬的月亮,而萧景昀完全塌陷的皮囊里,爬出了个戴沈家长命锁的婴灵。
"日月同辉时,双生归一。"巫咸的吟唱让整座皇陵废墟悬浮起来,"现在,该把偷走的二十年还回来了——"
沈青棠在飓风中死死抱住日晷,看见自己左腕的胎记正在变成锁链形状。而兵符熔成的短剑上,渐渐浮现出楼雪衣临终用血写的八个字:"杀我者非我,爱我者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