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宗山门的铜鼎里焚着苦艾,青烟在柳妙竹鬓边绕成个诡异的圈。她捧着"问诊帖"的指尖微微发颤——帖上朱砂写的"丁酉"二字,正与冰窖耳骨瓶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姑娘面生。"药童递来的茶盏里浮着银针,针尾缀着粒朱砂,"谷主规矩,新客需饮'诚意茶'。"
茶汤映出她瞬间绷紧的下颌。盏底沉着几不可见的紫色粉末,正是迷魂散与骨灰的混合物。她突然轻笑,仰颈饮尽时袖中银簪划过盏沿,将毒粉尽数刮入暗囊。
"好茶。"她抹去唇边水光,簪头红宝石在孟晏清出现时突然变暗,"只是这银针...似乎淬过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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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晏清的玉杖叩在青石板上,杖头嵌着的苗刀碎片与柳妙竹的簪尖同时嗡鸣。他忽然掐住她手腕,指甲在她脉门划出血痕:"南诏皇族的血,该是何种滋味?"
血珠滴入他掌心的琉璃盘,盘中预先埋着的药粉立刻翻涌如沸。柳妙竹的银簪突然刺向他喉间,却在触及皮肤时软软垂下——簪中毒粉不知何时己被调包成蒙汗药。
"妙极。"孟晏清舔去盘边血渍,"腊月十八子时生的'星髓',还是纯血的南诏皇族..."他的玉杖突然挑开她衣领,露出锁骨处三颗朱砂痣,"三阴聚顶的命格,正合做药引。"
药童捧来的铜盆里浮着十二片耳骨,最新那片还带着血丝。柳妙竹的瞳孔骤然收缩——耳骨上的痣排列成星图,与白慕川胞妹耳骨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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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棠的折扇卡在药王宗暗阁的机括里,扇骨磷火照亮墙上悬挂的《丙申药人图》。图中二十西具女尸的耳骨被金线串联,组成完整的南诏星象。
"原来如此。"他指尖掠过图上批注,"他们用'星髓'之血养鼎..."扇面突然映出背后人影,他反手射出三枚铜钱,将偷袭的药童钉在药柜上。
铜钱嵌入木柜的瞬间,整面药柜轰然翻转。暗室中央的青铜鼎正在慢火煨煮,鼎中浮着的琉璃瓶里,蜷缩着个己成琥珀色的胎儿——胎儿的耳垂上,赫然长着与柳妙竹相同的朱砂痣。
百里棠的折扇突然爆裂,十二根扇骨化作银针射向鼎耳。针尾拴着的丝线在鼎身绕出个"冤"字,与冰窖血书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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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晚乔的冰玉匣贴上药王宗地脉,匣中银针齐齐指向正殿方向。白慕川的断剑劈开地砖,露出下面埋着的七具琉璃棺——每具棺中都躺着个耳垂带痣的少女,心口插着银针。
"还活着!"虞晚乔的仵作刀挑开最近那具棺盖,棺中少女的睫毛突然颤动,"银针封穴的假死状态..."
白慕川的剑穗扫过少女耳垂,穗尾铁珠吸出根三寸长的银针。针尖刚离体,少女喉间就涌出黑血,在棺板上画出半个星图。
"不能拔针!"虞晚乔的冰玉匣扣住白慕川手腕,"针上淬了牵机毒,离体即发。"她的刀尖沿着银针缓缓推进,在针尾三寸处突然下压——针尖竟自己退出半寸,露出中空的管腔。
"他们在用银针...输送药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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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咎的义肢插入青铜鼎下的炭灰,抠出块刻着刑部火漆的铜牌。牌后粘着的黄纸上写着:「丙申年腊月十八,送星髓十二名至冰窖,换苗刀三柄」。
"三方交易的物证。"虞晚乔的冰玉匣突然爆开,十二枚银针射向殿柱,钉出个残缺的"药"字。白慕川的断剑补上最后一笔,剑身映出梁上暗格——里面摆着本用苗刀碎片做封面的账册。
账册内页夹着的婚书上,孟晏清的批注墨迹未干:「今获纯血星髓,可启长生鼎」。柳妙竹的银簪突然从账册缝隙刺出,簪尖挑着根金线——线那头正连着殿外孟晏清玉杖上的苗刀碎片。
"收网。"白慕川的剑穗缠住金线猛地一拽,整面药柜轰然倒塌。烟尘中孟晏清的笑声嘶哑如鸦鸣:"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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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宗正殿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个三丈见方的血池。池中央的青铜鼎缓缓升起,鼎耳上嵌着的正是白慕川胞妹的耳骨。孟晏清的玉杖敲击鼎身,十二具琉璃棺同时开启,棺中银针齐齐射向血池。
"以星髓为引,以苗刀为匙。"他忽然将柳妙竹推下血池,"今日便让诸位见识真正的长生——"
白慕川的断剑脱手而出,剑身在空中与某物相撞,发出龙吟般的清响。溅起的血珠里,燕无咎的义肢正死死扣着把通体漆黑的苗刀——刀柄缠着的红绸上,用金线绣着"白芷"二字。
虞晚乔的仵作刀突然横在孟晏清颈间:"你可知这刀为何在你手中十年仍不能开鼎?"刀尖挑开他衣领,露出心口三枚银针,"因为真正的'钥匙'..."
"是仇恨。"白慕川接住落下的苗刀,刀尖正对孟晏清喉间,"胞妹临终前,把真正的钥匙吞进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