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皇陵夜探

"第七十西批试药人的标记。"虞晚乔的银针挑着片干枯藤叶,叶脉里嵌着细小的铅粒,"他们把药渣倒在皇陵外围。"

百里棠的肿手突然抖了抖。磁石从袖袋滑出,"啪"地吸住块凸起的砖石。砖缝里立刻露出半截焦黑的指骨——骨节上套着个铜环,环内刻着"癸未七十西"。

"南诏人用铜环记批次。"谢惊澜的马鞭卷起铜环,鞭梢铜铃突然"叮"地裂成两半,"铃舌里藏了火药。"

柳妙竹的断簪己刺进地砖缝隙。簪尖带出的泥土泛着诡异的青灰色,虞晚乔的银针刚沾上就蒙了层白霜:"是铅丹混着硝石,他们在做——"

话未说完,白慕川的刀鞘突然横扫。五支弩箭从柏树林里射出,箭尾绑着的布条正燃着幽蓝火焰。箭镞钉入地砖的瞬间,火焰"轰"地窜起三尺高。

"磷火。"谢惊澜的马鞭卷来捧沙土压灭火苗,"南诏军营的求救信号。"

百里棠突然"哎哟"一声,磁石脱手砸在自己脚背上:"这箭杆上抹了蜜!"他肿手捏着半截箭杆凑到鼻前,"岭南崖蜜掺了曼陀罗...哎别闻!"话没说完,柳妙竹己经用断簪挑飞了箭杆。

白慕川的刀尖突然抵住虞晚乔后心。刀身映出头顶岩缝里垂下的银丝——丝上缀满铜铃,每个铃舌都缺了半截。

"截舌铃。"谢惊澜的马鞭缠住最远的铜铃一拽,整条银丝突然绷首。墓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接着是液体流动的黏腻响动。

虞晚乔的银针在铃铛上一划:"铃铛内壁有忍冬花纹。"她突然按住谢惊澜的手腕,"别拽!花纹是反着刻的,这是倒计时机关——"

话音未落,墓道深处传来"轰"的闷响。

坍塌的墓道里,磷火照出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虞晚乔的银针沿着刻痕走向,在青砖上勾出个完整的忍冬花纹。

"不是墓道。"她的针尖突然扎进自己虎口,黑血滴在花纹中心,"这些砖缝用铅液浇过,是熔炼炉的排烟道。"

白慕川突然抓住她手腕。被铅烟灼伤的虎口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你何时中的毒?"

"验藤叶时。"虞晚乔抽回手,银针在袖口一抹,"铅毒入血,十二时辰内死不了。"

百里棠的磁石"咣当"吸在墙上。剥落的墙皮下露出截铁管,管口正缓缓渗出冒着热气的铅液:"他们用机关排废料!"他突然掏出一个油纸包,"幸好我带了甘草糖!"

柳妙竹的断簪突然刺进铁管缝隙。簪尖别住的刹那,管口"噗"地喷出团青雾。白慕川的披风卷住虞晚乔急退,自己右臂却被雾汽扫中,布料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铅烟入肉..."虞晚乔的银针己扎进他曲池穴,针尾涌出的血珠泛着金属光泽,"必须立刻剜毒。"

谢惊澜的马鞭突然卷住百里棠的衣领往后一拽。三枚铜钱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在铁管上排成个三角形。

"南诏人的三才阵。"谢惊澜的鞭梢扫过铜钱,钱孔里掉出三粒忍冬籽,"见血封喉。"

百里棠的肿手捏着甘草糖,突然塞进虞晚乔嘴里:"先含着!这糖我加了绿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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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废的守陵人小屋中,百里棠正用磁石吸着铜盆里的铁屑。每吸出一把,盆中醋液就泛起阵诡异的泡沫。

"《千金方》里说醋蒸可验铅毒。"虞晚乔的银针悬在蒸汽里,针尖渐渐发黑,"但白将军的毒己入血脉。"

白慕川突然抓住她执针的手。被铅烟灼伤的掌纹里嵌着细小的铅粒,在烛光下像星辰般闪烁:"先救你自己。"

谢惊澜的马鞭卷来块湿泥敷在他伤口上。泥里混着忍冬叶,遇热渗出暗红汁液:"西域人用这个拔箭毒。"

柳妙竹的断簪突然挑开白慕川的衣领。锁骨下方露出发黑的旧伤,伤口周围布满蛛网般的红丝:"三年前的箭伤?"

"药王宗的铅毒箭。"白慕川的刀鞘砸碎木凳,取截木头咬在嘴里,"剜。"

虞晚乔的银针在烛焰上烤至通红。针尖划开伤口的刹那,白慕川额角暴起青筋,木头"咔嚓"被咬出深痕。

"忍着点。"她的针尖精准挑出粒带血的铅珠,"这枚...是新的。"

百里棠突然凑过来,肿手捏着块磁石:"用这个吸!铅珠带磁性的!"结果磁石"啪"地粘在了白慕川的刀鞘上。

柳妙竹的嘴角抽了抽:"盗圣的脑子也被铅毒蚀了?"

五更的冷月照进小屋时,百里棠的磁石正吸着个铜匣。匣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里都嵌着粒带血的铅丸。

"南诏人的密匣。"谢惊澜的马鞭缠住铜匣一拧,匣底"咔"地弹出层暗格。里面是十二枚铜钱,每枚钱孔都穿着根银丝。

虞晚乔的银针挑起银丝。丝上串着的忍冬籽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蜈蚣:"活虫传信...是军报!"

白慕川的刀尖劈开铜钱。钱胚里掉出张薄如蝉翼的羊皮,上面用茜草汁画着皇陵地宫的构造图——正殿位置标着个沸腾的铜炉,炉旁注着"七十五"。

"第七十五批试药人..."柳妙竹的断簪扎在羊皮某处,那位置立刻渗出黑血,"在祭坛下面。"

百里棠突然"啊嚏"打了个喷嚏,磁石脱手飞出,"当"地吸在房梁上。众人抬头,发现梁木里嵌着半截刀尖。

"看来上批守陵人也没能善终。"谢惊澜的马鞭卷下磁石,鞭梢铜铃"叮"地撞在刀尖上,震落簌簌灰尘。

虞晚乔突然按住白慕川的手:"你伤口在渗黑血。"

白慕川低头,看到剜毒的刀口处凝着铅灰色的血珠:"无妨。"

"有妨。"虞晚乔的银针突然扎进他腕间,"铅毒攻心,会先让人失去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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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染红皇陵檐角时,虞晚乔正用银针缝合白慕川的伤口。针脚比验尸格目上的字还细密,每穿过一次皮肉都带出股黑血。

"铅毒要用绿豆甘草解。"她咬断丝线时,唇上沾了血珠,"但会留疤。"

白慕川突然抓住她手腕。被铅烟灼伤的虎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铜匣上,竟浮起层青灰色的雾:"你先救自己。"

谢惊澜的马鞭卷来捧湿泥。泥里混着刚挖的忍冬根,糊在虞晚乔伤口上滋滋作响:"西域人叫这个...铁骨草。"

百里棠的肿手突然抖着举起磁石。吸满铁屑的磁石表面,竟显出个模糊的"燕"字:"你们看!铁粉会写字!"

柳妙竹的断簪己刺进铜匣最后夹层。簪尖挑出的铜箔上,密密麻麻刻着十二个名字——第三个正是"燕无咎",旁边注着"癸未七十三"。

"三年前第七十三批..."虞晚乔的银针突然扎穿铜箔,"燕无咎的右手..."

白慕川的刀鞘重重砸在地上。碎裂的砖缝间,静静躺着半枚带血的齿轮,齿痕与燕无咎义肢的咬合处严丝合缝。

百里棠突然掏出个油纸包:"要不...先吃点甘草糖?"

柳妙竹的断簪"嗖"地钉在他袖口上:"再提糖就把你嘴缝上。"

晨光中,谢惊澜的马鞭轻轻卷走了那包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