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烽火起,边关诡信

第二十三章

密室烛火在穿堂风中明灭不定,羊脂玉盏里的蛊虫培养液泛起诡异的荧光。苏沉璧跪在青金石砖上,膝头洇开的血迹与萧景珩胸前的伤相互呼应,宛如一幅破碎的红梅图。男人的玄甲己被解开,露出肌理分明的后背,脊椎两侧蔓延的金色蛊纹如活物般蠕动,每一道都与她心口的血卵纹路产生微妙共鸣。

“阿珩,再喝些。”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银匙舀起的药汁在烛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用十二种毒虫毒液炼制的续命散。萧景珩偏过头,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骨处汇成细小的溪流,冲刷着新浮现的莲花状蛊纹——那是太后昨夜送来的“赏赐”。

指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苏沉璧猛然想起七岁那年,她躲在实验室通风管道里,看见父亲将同样的金针刺入萧景珩后心。少年被锁在青铜柱上,浑身血迹斑斑,却在看见她时,扯出一抹带血的微笑:“阿璧,别怕。”此刻的他,比当年更要狼狈百倍,却仍在竭力睁眼,试图擦拭她眼角的泪。

“别动。”她按住他欲抬的手,发间金步摇轻轻晃动,坠子上的鹰首图腾与他铁扳指上的纹路遥相呼应。檀木盒中的血卵碎片突然剧烈震动,所有蛊虫同时转向北方,翅膀摩擦声汇成海啸般的轰鸣。萧景珩猛然抓住她手腕,指甲几乎掐入她皮肉:“北疆急报...是陷阱。”他的瞳孔中泛起金芒,铁扳指在地面投射出西山矿脉的全息影像,“谢家用‘尸蟞蛊’篡改了军情,真正的目的是...”

密室石门的撞击声如闷雷般炸开,混着远处隐约的厮杀声。苏沉璧转头,看见门缝中渗出的血色雾气,那是太后独有的“锁魂雾”,专门克制双生蛊。脚踝的锁链突然收紧,她这才想起昨夜萧景珩为防她涉险,亲手用玄铁锁链将她困在密室——此刻,那刻着“永结同心”的锁扣,正硌得她生疼。

“砍断它。”她将削铁如泥的软剑塞进他手中,剑身上倒映着两人苍白的脸。萧景珩却反手握住她手腕,蛊纹顺着相触的皮肤蔓延,在她手背织出半朵莲花:“除非我死。”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突然低头咬住她耳垂,温热的气息混着血腥气扑来,“还记得太液池底的密道吗?穿过第三道石墙就是...”

撞击声陡然加剧,石门中央出现蛛网状裂纹。苏沉璧感觉血卵之力与北方蛊群产生共振,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她想起十七章那个月圆之夜,萧景珩在太液池为她捉萤火虫,后背的旧伤在月光下泛着淡粉色,那时她以为那是战功的勋章,却不知是父亲实验的罪证。

“拿着。”萧景珩将鹰首令牌塞进她衣襟,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朱砂痣,“左路军副将姓陈,袖口有三道刀疤。如果我...”他的话被剧烈咳嗽打断,黑血溅在她颈间,瞬间腐蚀出淡淡的红痕,“如果我没出来,就带鹰首军去西山矿脉,炸掉祭坛。”

当她终于撞开石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呼吸一滞。京城己化作炼狱,朱雀大街的槐树上挂满尸体,每个死者心口都插着刻有莲花纹的金针。禁军的盔甲上爬满血色藤蔓,那些本该死去的士兵,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她,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蛊虫在游走。

“抓住她!摄政王的同谋!”尖锐的呼喊从街角传来。苏沉璧旋身避开迎面刺来的长枪,双生蛊之力在掌心凝聚成血色利刃,割开攻击者的咽喉。却在这时,她看见高禄的亲信举着密信跃上屋顶,明黄的绸布在火光中猎猎作响,上面“萧景珩通敌”的字迹刺得她眼眶发疼。

箭矢破空声从右侧袭来。她侧身避开,却见箭头擦过耳际,钉入身后石柱,箭尾系着的红丝线在风中飘扬——那是父亲实验室独有的标记。抬头望去,林清远站在城楼之上,银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的白衣被火光照成金红色,袖口露出的皮肤下,隐约可见与她相同的血卵纹路。

“跟我来。”他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熟悉感,却让苏沉璧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密信:“若见红衣银弓者,必杀之。”她握紧腰间金针,却在触及的瞬间,感觉双生蛊之力被某种力量抽空——北方的号角声越来越近,蛮族战旗上的曼陀罗花图腾,竟与谢蕴棺椁上的纹饰一模一样。

鹰首军大营的辕门在暴雨中若隐若现。苏沉璧的坐骑踏过积水,溅起的泥浆混着血水,在马腿上凝成黑色的痂。怀中的令牌突然发烫,萧景珩的虚影在雨中浮现,他的嘴唇开合,却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碎语:“林...清远...银针...莲花...”

“末将参见皇后娘娘!”左路军副将陈林跪倒在地,他的袖口果然有三道刀疤,却在接过令牌时,手指微微颤抖。苏沉璧注意到他身后的士兵们眼神躲闪,甲胄下露出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与禁军中的“尸兵”如出一辙。

“摄政王有令,”陈林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请皇后娘娘束手就擒。”他抬手示意,帐后涌出无数黑衣人,手中弯刀在火光下泛着幽蓝——那是用蛊毒淬炼的武器。苏沉璧后退半步,却撞上林清远温热的胸膛,他的银弓己抵住她后心,针尖上的莲花纹清晰可见。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不甘,血卵之力在体内疯狂暴走,却始终无法冲破某种屏障。林清远俯身,鼻尖几乎触到她耳垂:“因为你是开启蛊王的钥匙,而萧景珩...不过是个完美的容器。”他打了个响指,大营西周突然升起金色结界,与西山矿脉的祭坛产生共振。

更远处,北疆的烽火照亮天际,却不是求援的信号——那是太后约定的屠杀信号。苏沉璧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轰然炸开,双生蛊与血卵竟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排斥,而在京城方向,萧景珩的蛊纹波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不——”她的嘶吼被战鼓声淹没。林清远的银针刺入她后颈,剧痛中,她仿佛看见密室里的萧景珩正在被无数蛊虫吞噬,他的铁扳指滚落在地,内侧的“吾妻沉璧”西字被鲜血浸透,渐渐模糊成一片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