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雪光映得琉璃瓦如碎玉铺就,萧景珩握着惊鸿剑站在御花园梅树下,剑身上还沾着昨夜地道里的血迹。七岁的掌心己满是薄茧,那是练习剑术时磨出的痕迹,与未来握剑的手感分毫不差。他望着远处亭子里的谢蕴,她正对着湖面簪花,动作优雅如展翅欲飞的蝴蝶,却让他想起昨夜那双变成竖眼的瞳孔。
"景珩哥哥。"谢蕴的声音如黄鹂鸣柳,手中团扇轻摇,扇面上绣着的曼陀罗花与未来林清远的纹身一模一样,"今日父皇要考你骑射,可准备好了?"
萧景珩握紧剑柄,感觉掌心的朱砂痣微微发烫——那是苏沉璧的金蝶所化。昨夜他在血泊中失去意识前,那只金蝶钻进他的眉心,此刻正与谢蕴身上的气息产生共鸣。他知道,苏沉璧的残魂就附在这具身体里。
"劳烦谢姐姐挂心。"萧景珩行礼,故意将"谢"字咬得极重。谢蕴的指尖在扇面上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那是未来他教给苏沉璧的密语:"子时三刻,冷宫井台。"
子时的冷宫笼罩在薄雾中,井台上的积雪被踏出规整的莲花图案。萧景珩踩着图案边缘,听见井下传来细碎的敲击声,与谢蕴扇面上的节奏一致。他揭开井盖,看见井底浮着一具女尸,正是被林清远杀害的宫女,而谢蕴的脸从女尸下方浮出,眼中带着不属于她的沧桑。
"阿璧?"萧景珩压低声音,惊鸿剑出鞘三寸。谢蕴的嘴角勾起苦笑,伸手抚过井壁上的蛊虫浮雕,那些虫子竟随着她的触碰亮起荧光,组成苏沉璧的脸。
"是我,又不是我。"谢蕴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我的残魂附在她身上,但这具身体的主人...一首在反抗。"她突然剧烈咳嗽,黑色血液溅在雪地上,竟凝成曼陀罗花的形状,"林清远在她体内下了'夺舍蛊',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彻底吞噬。"
萧景珩跃上井台,握住她的手,感觉她脉搏紊乱,时而急促如鼓,时而微弱似缕。这具身体正在经历魂魄争夺战,而他的共生蛊在体内躁动,试图与苏沉璧的残魂共鸣。
"用惊鸿剑刺进我的心口。"谢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将剑尖对准自己心脏,"这样能杀死夺舍蛊,也能...让我暂时占据主导。"
"不行!"萧景珩想抽回剑,却发现谢蕴的力气大得惊人,"你会没命的!"
"景珩,你看这个。"谢蕴另一只手掏出一枚血卵,正是昨夜苏沉璧手中的那枚,"这是林清远藏在水晶糕里的东西,里面封着你的幼年魂魄。"
血卵在月光下裂开一道缝,里面竟映出七岁的萧景珩,正在御书房玩耍。萧景珩猛然想起,穿越回此时空后,他从未见过幼年的自己,原来魂魄被封在了血卵中。
"杀了我,救出你的魂魄,我们就能回到正轨。"谢蕴的眼神突然清明,那是苏沉璧的眼神,"相信我,就像你未来相信景砚那样。"
惊鸿剑没入谢蕴心口的瞬间,井台的蛊虫浮雕全部亮起,组成巨大的时空星图。萧景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血卵中飞出,钻进他的身体——那是幼年的魂魄,带着对苏沉璧的陌生与好奇。
"阿珩..."谢蕴的声音恢复苏沉璧的温柔,她的指尖抚过他的眉心,"以后别再用剑指着自己心脏,我会心疼。"
三个月后,清明时节。萧景珩在太液池边教谢蕴舞剑,惊鸿剑在她手中轻盈如蝶,却在刺向湖心亭时突然转向,剑尖抵住他的咽喉。
"景珩哥哥,你说过会永远护着我。"谢蕴的眼神闪烁,一半是苏沉璧的温柔,一半是谢蕴的阴鸷,"可我看见你后颈的纹身了,那是北漠皇族的标志,你要带我去很远的地方,对吗?"
萧景珩感觉后颈的曼陀罗纹身正在发烫,那是共生蛊与血卵融合的征兆。他想起未来景砚的话:"妈妈在缝补时空。"突然意识到,谢蕴的身体就是时空裂缝的关键。
"阿璧,如果你在,就告诉我该怎么做。"他低语,只有苏沉璧的残魂能听见。
谢蕴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眼,却又迅速恢复:"杀了我,或者带我走。"她将惊鸿剑塞进他手中,"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现在,用它来做个了断。"
剑尖刺破他的衣襟,却在触及皮肤时停住。萧景珩看见谢蕴眼中的泪水,那是苏沉璧的泪,也是谢蕴的泪。他突然吻住她的唇,共生蛊顺着唾液进入她体内,暂时压制了夺舍蛊。
"跟我去北漠,我们从头开始。"他说,"这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蕴刚要回答,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流出黑血。萧景珩抱住她,看见林清远站在假山后,手中拿着蛊虫笛,笛声中夹杂着苏仲平的声音:"该结束了,我的好孩子。"
"阿珩,对不起..."谢蕴的声音微弱,"我撑不住了...杀了我,用惊鸿剑..."
萧景珩握紧剑,却在此时,谢蕴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苏沉璧的残魂从中分离,附在惊鸿剑上。真正的谢蕴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恨意:"萧景珩,你竟敢碰我的身体!"
她掏出袖中的金针,刺向萧景珩的心脏,却被惊鸿剑挡住。萧景珩这才惊觉,剑身上的苏沉璧残魂正在与谢蕴的意识搏斗,而远处,林清远正在布置九星连珠的祭坛。
"景珩哥哥,"谢蕴的声音恢复天真,"你看,金丝雀又下蛋了,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她拉着他走向凉亭,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鸟笼,里面的金丝雀正在孵蛋。萧景珩刚要靠近,却看见鸟蛋上刻着"景砚"二字,与未来景砚的蛊卵一模一样。
"这是给你的礼物。"谢蕴打开鸟笼,鸟蛋突然裂开,里面跳出一只金色蛊虫,虫身上刻着"轮回"二字,"是林大人送的,说能让你永远记得我。"
蛊虫钻进萧景珩的后颈,他感觉意识正在被拉扯,回到未来的时空。谢蕴的脸与苏沉璧的残魂重叠,在他眼前逐渐模糊,最后听见的,是她用苏沉璧的声音说:"对不起,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当萧景珩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躺在未来的血池中,手中紧握着惊鸿剑,剑身上刻着"勿念"二字,正是谢蕴用苏沉璧的血写的。而在他身边,景砚正拿着那只金丝雀笼子,里面的蛊虫正在产卵,每颗卵上都刻着不同的时空坐标。
"爸爸,"景砚的声音带着不属于孩童的冷静,"妈妈说,该去下一个轮回了。"
萧景珩抬头,看见九星连珠的金光中,无数个时空的自己和苏沉璧正在挣扎,而林清远站在最高处,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血卵,上面刻着"第108号实验体"。
惊鸿剑上的"勿念"是否是苏沉璧的绝笔?景砚提到的"下一个轮回"意味着什么?林清远的第108号实验体究竟是什么?而萧景珩,能否在无数轮回中找到拯救苏沉璧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