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月的光芒如液态汞般渗透时空裂缝，将第109号时空的西山矿脉浇铸成绛紫色的金属坟场。萧景珩拖着惊鸿剑踏入这片扭曲的空间，靴底碾碎的金蝶尸体发出细碎的脆响，每只蝶翼上的"求不得"三字都在渗出血珠，在他身后连成蜿蜒的血泪之路。远处的祭坛由倒悬的曼陀罗花构成，花蕊中嵌着无数发光的蛊虫卵，中央的水晶棺如巨眼般凝视着血月，棺中女子的面容陌生如镜中倒影，却在眉心烙着灼目的血卵纹路，宛如被封印的远古罪业。
"这是时间线的起点。"景砚的声音从吊坠中传出，带着穿越无数轮回的沙哑，"在第一个轮回里，妈妈用自己的灵魂做饵，诱捕蛊王进入容器。"女孩的虚影在血月光芒中时隐时现，她的双瞳正在融合成纯粹的金色，"而你，是她唯一的弱点。"
萧景珩的双色瞳孔剧烈收缩，水晶棺底部的往生咒文突然发出微光，每一笔划都由苏沉璧的血混合蛊虫黏液写成，字里行间蠕动着细小的魂灵碎片。棺中女子的指尖颤动，断裂的指甲缝里渗着黑色血液，与他在第49次轮回中见过的狱中惨状分毫不差。当那双一红一黑的眼睛睁开时，红瞳中翻涌的血浪映出他持枪屠城的残影，黑瞳里的深渊则吞噬了他所有的微笑。
"阿珩..."女子的声音像两张砂纸的摩擦，上半句是苏沉璧的温柔，下半句是蛊王的低吼，"你终于来杀我了。"
惊鸿剑斩落的瞬间，水晶棺迸裂的脆响如同天裂。万千碎片在空中展开，每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葬礼：第37次轮回的冷宫女尸、第72次轮回的火场焦躯、第107次轮回的祭坛白骨。苏沉璧的三魂从碎片中分离，人间魂身着初入宫时的淡绿襦裙，修罗魂披着染血的嫁衣，佛道魂则穿着 nuns 的素袍，三者在血月之下形成诡异的三角构图。
"小心！"景砚的实体突然从吊坠中跌出，金丝雀笼子在碰撞中变形，数百只蛊虫如黑砂般涌出。林清远的蛊虫箭擦着萧景珩的耳际飞过，钉入修罗魂的胸口，绽开的不是血液，而是万千金蝶。老年版萧景珩推着首径十丈的时空齿轮从雾中现身，齿轮边缘嵌着无数轮回的残影，每个残影都在重复着"爱而不得"的瞬间。
"第109号实验体，"老年版的声音由无数个"萧景珩"的声音合成，"看看你身后——"齿轮转动的轰鸣中，祭坛台阶上的头骨同时转向，每具头骨的眉心都刻着莲花纹，正是被林清远同化的证明，"这些都是你在完美世界的残影，每个都以为能拯救沉璧，每个都成了我的养料。"
景砚的金蝶吊坠突然脱离她的掌心，悬浮在三魂头顶。人间魂伸手触碰吊坠，漾起的金光中浮现出第1次轮回的记忆：苏沉璧在冷宫井边刻下"永生"二字，萧景珩在墙外种下曼陀罗花。修罗魂则攥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血珠落地成蛊，咬向时空齿轮的轴承。佛道魂双手结印，金色莲台在脚下展开，试图抵消齿轮的吞噬力。
"往生咒不是慈悲，是审判。"修罗魂的声音如战鼓，震得矿脉顶部的钟乳石纷纷坠落，"所有因爱而生的痛苦，都该随我沉入地狱。"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佛道魂低语，莲台每转动一圈，就有一只金蝶化为光点，"但混沌未开时，必有一线生机。"
当三魂的指尖即将相触的刹那，时空齿轮突然加速，倒刺勾住萧景珩后颈的莲花纹身，将他拖向齿轮中心的血卵。景砚尖叫着扑向他，却被修罗魂挥袖扫开，血色屏障在她面前竖起，映出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那是灵魂即将消散的征兆。
"阿珩，看着我。"人间魂抓住他的手腕，指尖的温度与第1次牵手时相同，"还记得太液池的约定吗？我要你活着，哪怕是在没有我的时空。"
"但没有你的世界，毫无意义。"萧景珩的惊鸿剑第三次没入心脏，这次他没有闭眼，而是看着金色血液流入祭坛的往生咒文。符文亮起的瞬间，时空齿轮发出哀鸣，逆向转动的齿轮将林清远的虚影碾成齑粉，无数个轮回的"他"同时发出解脱的叹息。
苏沉璧的三魂在金光中融合，佛魔两面在她身上形成完美的阴阳分割：左脸是佛陀的宁静，右脸是魔鬼的狰狞，背后六翼分别刻着"贪嗔痴爱恶欲"六字。萧景珩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吸入她的瞳孔，却在最深的黑暗中，看见一丝微弱的银光——那是苏沉璧的本我，被困在蛊王意识的最深处。
"对不起..."她的声音穿透层层屏障，"我能感觉到蛊王在苏醒，它要...吞噬所有轮回的记忆。"
"那就让它吞噬我。"萧景珩的蛊纹与她的血卵共鸣，皮肤下的金色脉络如活物般爬向心脏，"我会成为你体内的枷锁，首到永远。"
血月在此时爆裂，万千碎片如流星雨般坠落。萧景珩在强光中看见第110号时空的实验室：雪白的墙壁上布满监测屏幕，他的"本体"躺在培养舱中，手中攥着带血的金蝶吊坠，而培养舱外，穿着白大褂的林清远正微笑着记录数据。
"爸爸！"景砚的哭声从现实传来，萧景珩低头，发现自己的双手己完全金化，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密集的蛊虫。苏沉璧的佛魔之躯正在透明化，最终融合成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最初的苏沉璧，也是最终的蛊王。
"下一个轮回..."她的指尖抚过他的唇，最后的人间魂碎片附在他耳垂，"去实验室找...景砚的胚胎..."
时空崩塌的轰鸣中，萧景珩握紧她逐渐消失的手，却只抓住一片金鳞。当意识坠入黑暗前，林清远的警告在脑海中炸响，伴随而来的是培养舱开启的提示音："第110号实验体苏醒，准备进行最终融合。"
他在实验室的强光中睁眼，看见自己完好无损的双手，却在掌心发现新的纹路——那是苏沉璧的血卵与他的曼陀罗纹身的融合体。而在隔壁的培养舱里，漂浮着一个女婴胚胎，她的眉心闪烁着微弱的金芒，与景砚的朱砂痣如出一辙。
培养舱中的女婴是否是景砚的起源？萧景珩的"本体"为何完好无损？苏沉璧残留的人间魂能否影响蛊王？而林清远的"最终融合"计划，是否意味着所有轮回的因果将在此刻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