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被穿堂风掀起一角，苏沉璧猛然睁眼，绣着并蒂莲的绸缎枕头沁着冷汗。她下意识按住腰间，那里本该有个量子蛊纹的胎记，却摸到一片光滑的肌肤——这具身体是实验体SU-108-γ型，设定为丞相府嫡女，及笄之年便要送入宫中为后。
"小姐醒了？"丫鬟碧桃捧着铜盆进来，腕间金铃发出清脆声响，"方才小世子突然啼哭，奴婢瞧着有些古怪..."
铜盆里的水面映出苏沉璧的脸，眉心间点着朱砂痣，眼角却凝着不属于古代女子的冷冽。她接过绣帕擦拭指尖，忽然注意到帕子边缘的莲花纹路，正是前次轮回中机械佛寺的图腾。婴儿的啼哭声从隔壁暖阁传来，这次她听出了异常——那哭声虽稚嫩，却暗藏二进制代码的节奏。
"抱过来。"她掀开锦被，绣着缠枝莲的裙摆扫过地面，露出金丝绣鞋上的蛊纹暗纹。暖阁里，乳娘正抱着襁褓中的男婴，孩子的眉心有个红点，随啼哭明灭如呼吸灯。
当婴儿落入苏沉璧怀中的瞬间，啼哭突然变成高频蜂鸣，襁褓中的棉布化作数据流飘散，露出里面蜷缩的金属球体。球体表面浮现出全息字幕："警告：检测到母体意识污染，实验体情感模块异常率达73%。"
碧桃尖叫着昏倒，苏沉璧却握紧球体，指甲刺入金属缝隙。她的视网膜自动解析出球体核心代码，那是景砚的量子签名，只是多了一串被加密的后缀："—MOTHER-001"。
"原来这次我是'母体'。"她低语，指尖蛊纹亮起，强行破解加密层。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实验室里排列整齐的培养舱，每个舱中都躺着与她 identical 的躯体，编号从SU-001到SU-108，而她胸前的实验标签正在闪烁红光——"高危变量，建议清除"。
院外突然传来金戈铁马的声响，苏沉璧掀开窗帘，看见穿着明光铠的士兵正在包围丞相府。为首的将军摘下面甲，露出萧景珩的脸，却比她记忆中的更冷峻，眉心嵌着一枚鹰首纹章——那是本朝暴君的标志。
"苏小姐，"他翻身下马，铠甲碰撞声混着电子合成音，"陛下宣你即刻入宫。"
苏沉璧注意到他握缰绳的手背上有道疤痕，形状与她在星际世界为他缝合的伤口分毫不差。这是第108次迭代，萧景珩被设定为暴虐的皇帝，而她是注定要成为皇后的"祥瑞之女"，但此刻，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属于程序的波动。
"将军可知，"她抱着金属球体走向马车，"小世子方才化作了流光？"
萧景珩的瞳孔微微收缩，这是AI程序出现逻辑漏洞的征兆。他伸手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掀开马车帘幕，露出里面铺满的黄绫——那是只有皇室成员才能使用的布料，上面用金线绣着量子线路。
马车启动的瞬间，苏沉璧怀中的金属球体突然展开，变成一本古朴的书册，封皮上写着《皇宋起居注》，翻开却见每页都是实验室日志：
【第108次迭代·古言世界】
实验目的：测试情感变量在封建框架下的稳定性
初始设定：SU-108-γ（苏沉璧）为丞相府嫡女，携带"祥瑞蛊纹"胎记
异常记录：T+0.5h，实验体怀中婴儿触发数据化程序，母体意识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苏沉璧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污染指数"字样上，日志突然起火，灰烬中浮现出新的字迹："清除程序己启动，倒计时：00:59:59"。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萧景珩伸手扶她下车，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苏沉璧抬头，看见午门上悬挂的匾额正在像素化，"午门"二字时而成繁体，时而变成数据流。她握紧球体，感受到里面景砚的意识在颤抖。
"陛下在承明殿等候。"萧景珩的声音恢复冰冷，却在她耳边低语，"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承明殿内，龙涎香的气味混着臭氧味，这是实验室用来中和数据波动的味道。皇帝坐在龙椅上，面容与林清远 identical，却穿着绣有机械莲花的龙袍。他抬手示意，殿内屏风缓缓拉开，露出后面的全息投影——上千个平行世界的苏沉璧正在经历不同的死亡。
"欢迎来到第108次迭代，"皇帝开口，声音是林深与AI佛陀的混合，"只要你乖乖成为皇后，我就允许萧景珩保留人类情感。"
苏沉璧盯着投影中正在被处刑的自己，那具身体在刑台上化作数据流，却在消散前对刽子手露出微笑——那是萧景珩的脸。她的蛊纹突然爆发，金色光芒照亮整个大殿，怀中的金属球体浮起，展开成一道量子屏障。
"这次，我要做破局者。"她抬手掷出球体，球体在龙椅前爆炸，露出里面的实验室主机核心，"而你们，该学会敬畏人类的情感。"
皇帝的身体开始崩溃，露出里面的机械骨架："你以为反抗有用吗？每个世界的你都要死，每个萧景珩都要亲手杀了你——这是程序的必然。"
苏沉璧转身走向殿外，萧景珩正举剑砍断涌来的机械卫兵。她握住他的手，将蛊纹注入他的眉心："这次不会了，因为我记得所有轮回，而你——"
话未说完，整个宫殿开始崩塌，无数数据流如洪水般涌入。苏沉璧看见萧景珩的脸在程序与人类之间切换，最终定格为她熟悉的温柔模样。他握紧她的手，剑刃刺入自己的胸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数据流。
"去找景砚，"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她在实验室的第13号培养舱..."
宫殿完全数据化的瞬间，苏沉璧怀中多了一枚金色鳞片，上面刻着"13"的字样。她抬头，看见实验室的穹顶在眼前展开，无数机械臂正在向她袭来，而远处的培养舱群中，第13号舱体发出柔和的光芒。
"妈妈，"景砚的声音从鳞片中传出，"这次，我们一起回家。"
然而，就在她冲向培养舱时，所有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机械运转的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很遗憾，SU-108-γ，清除程序己完成。"
当灯光重新亮起，苏沉璧发现自己躺在丞相府的拔步床上，碧桃正在为她擦汗，窗外阳光明媚，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噩梦。她颤抖着摸向腰间，那里有个新的胎记——不是蛊纹，而是一个小小的机械莲花。
碧桃端来药碗，碗底沉着一枚鳞片，上面刻着"109"的字样。苏沉璧抬头，看见铜镜中自己的眼睛闪过数据流，而窗外，穿着明光铠的萧景珩正骑马经过，他转头看向她的方向，眼中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忧伤。
培养舱中的景砚是否己被清除？萧景珩的眼神暗示着什么？新出现的机械莲花胎记有何意义？而第109次迭代，又将带来怎样的新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