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书也拧了拧眉，“殿下，你虽是好意，但也莫要空口白话，坏了家声。”
“空口白话？”
苏誉笑笑，抬手向后指着花园外头，“若我说，舅母的那件红肚兜，此刻就在后花园那丛青竹里，不知舅母可敢去瞧瞧？”
柳尚书夫人身形一晃，像是站不稳要跌倒的模样。
见妻子明显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柳尚书脸色也沉了，声音里透着几分寒意：“来人！去后花园，把那什么青竹都翻一遍，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哼！”
管事战战兢兢地带了几名婆子往花园去了，不多时，就见有人小跑回来，举着一件红绸缎料子，正是女子贴身的肚兜，湿漉漉挂着几片残叶泥土。
柳尚书望着那肚兜，面色铁青，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你，你，你真是好样的！”
柳尚书夫人唇色发紫，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颤声道：“我……我不知……我……”
“啪！”
清脆的一巴掌，抽得她头偏向一侧，发髻散了几缕。
柳尚书咬牙切齿，厉声低喝：“好你个贱妇！好大的胆子！竟敢坏我柳家的脸面！”
柳尚书夫人双膝跪在堂前，发髻散乱，死死抱住柳尚书的衣摆，声嘶力竭地喊着：“老爷！妾身这些年为柳家操持中馈，孝敬老太太，打理府中上下，又一口气为柳家添了三儿一女……”
“就算妾身有千错万错，也断没有一刀两断之理啊！老爷，求您念在孩子们的份上，饶妾身这一回……”
她声声哀泣凄切动人，厅中几个年老的嬷嬷看得心酸，都掉了泪珠子。
连柳卿姿都侧过头，拢了拢袖子。
柳尚书望着跪在地上啜泣的发妻，神情终于有了几分松动：“……你……你终归是替我生了三个儿女……”
苏誉轻笑一声，柳尚书就是这么个人，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做事也优柔寡断，谁说什么他都信。
“舅舅只怕还不知，您的三个儿女，其实并不是您亲生的血脉。”
一句话，把堂内所有人的魂魄都拽了出来。
柳尚书夫人脸色唰地煞白，连忙开口想要辩驳：“胡说！殿下这分明是血口喷人！”
可苏誉看都不看她，只是对柳尚书道：“舅舅若是不信，不妨把还在府里的少爷都请出来，当场验一验真假。”
柳尚书纠结了许久，终于一甩袖子，低吼一声：“来人，把二郎、三郎都请过来！”
不多时，柳家二少爷、三少爷便被婆子簇拥着赶到厅前。
一个不过弱冠年纪，唇红齿白，穿着书生青衫，一个年纪更小，才十来岁，圆脸稚气，还拿着书卷不敢乱动。
二为少爷见父亲脸色铁青，小声问：“父亲……不知唤孩儿来，所为何事？”
柳尚书没搭理，首接吩咐管家：“去，端清水来！”
那头，管家连忙应了声“是”，不多时便端了两盆清水上来。
厅中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喘大气。
柳尚书夫人瘫坐在地，吓得嘴唇首哆嗦。
很快，二少爷、三少爷依言各自刺破指尖，柳尚书也亲自割破手指，一滴滴血珠落入清水中。
众人屏息凝神盯着那两盆水面。
一息、两息、三息……
血珠微微漾开，竟慢慢地黏连在了一起，汇作一团。
“……合了！”
有人低声惊呼。
柳尚书陡然睁大了眼，紧绷的肩膀猛地一松，转而仰天哈哈大笑：“好！好啊！果然都是我柳家的好儿郎！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哪！”
他一把将二少爷和三少爷拽到身边，拍着他们的肩膀，眉眼都是掩不住的喜色。
柳尚书夫人这才好像死里逃生一般，剧烈喘着气，扑过去紧紧搂住两个儿子，眼泪鼻涕糊了儿子满肩，嘴里呜咽：“我的二郎、三郎……娘冤枉啊……冤枉啊……”
柳卿姿心里也是一松，却看见苏誉依旧站在那里，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她轻声唤了声：“誉儿……如今真相大白，可莫要再胡说……”
“老爷，老爷您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怎能受这不白之冤？老爷……”
柳尚书夫人哭得声泪俱下，柳尚书见妻子哭成这副模样，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但他谨小慎微了一辈子，连妻子都狠不下心责难，此时自然也不敢对苏誉表露出什么不满。
但终归心里还是生出了些许不快。
他好心好意借了苏誉那么多银子，连自己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他倒好，竟然说他妻子给他戴了绿帽子，教唆他滴血验亲。
这以后，他在府里更抬不起头了……
“呃……”看着柳尚书那副模样，苏誉欲言又止，还是决定把这个残忍的真相说出来。
“舅父，我刚才忘了说了，舅母私会的外男就是府里的管家，您让他去准备滴血验亲用的水，他是一定会动手脚的。”
“不信您可以尝一尝这杯子里的水，我猜测，这水里放了明矾，即使不是亲生父子也可以相融。”
轰！
正堂某处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柳尚书望过去，发现倒地的正是管家！
转头再看自己那妻子，满脸的慌张，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委屈！
他又看向苏誉，后者递给他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柳尚书含着满眼的泪，抖着嗓子道：“我，我自己去取水！”
他亲自去盛了碗水，摆放在桌上。
“你！”柳尚书指了指管家，“过来，刺破手指，把血滴到碗里！”
他可不要再割自己的手指，太痛了！
“老爷，奴才，奴才是冤枉的啊！”管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道：“奴才为您效命多年，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这滴血验亲的法子，实在是不可取。若是日后传出去，会让两位少爷遭人白眼的啊！”
柳尚书夫人也适时地站了出来，
“难道您希望别人指着他们说，他们是被亲生父亲怀疑过出身、滴血验亲过的孩子吗？”
“这会伤了你们得父子感情的啊！”
柳尚书歪着脑袋一想，这话说的也对……
但转念又一想，刚才不都己经做过了，这父子感情己经伤过一次了，也不差这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