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帆布鞋尖蹭到门槛。
推开门那刻，她手里的豆浆“啪”掉在地上。
展柜最顶层空了。
那艘蓝银配色的“星舰”模型，顾砚和她熬了二十七个夜拼起来的，此刻连个零件都没剩。
她冲过去踮脚摸展柜玻璃。
指纹还在——是昨晚收工前她用眼镜布擦的，玻璃没裂痕，锁扣也没撬动痕迹。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顾砚的消息：“早餐在你工位，热的。”
她攥紧手机转身，监控屏幕亮着。
凌晨两点十七分的画面里，穿黑卫衣的人抬手，人脸识别框“滴”一声变绿——是她自己的脸。
“操。”林昭昭按通话键，“小满，现在来工作室，带你的破电脑。”
唐小满的人字拖“啪嗒”撞开玻璃门时，林昭昭正用美工刀刮监控硬盘接口。
“姐，你这是要拆——”
“有人用我脸开了门。”林昭昭把硬盘塞进他怀里，“查。”
键盘声噼里啪啦响了十分钟。
唐小满突然拍桌：“深度伪造！他们用你之前漫展的视频，生成了动态人脸模型！”他推了推黑框眼镜，“但模型被搬出去时，地面有拖痕——”
“拖痕？”林昭昭蹲下身，用手机电筒照地面。
瓷砖缝隙里卡着半片银色碎屑，“这是星舰推进器的钛合金贴片，周南星说过全球只有十片。”
她拨了个号码：“南星姐，能把星舰的3D扫描图发我吗？”
二十分钟后，周南星的平板“哐”砸在桌上。
她指着扫描图里米粒大的红点：“顾砚做模型时，在主龙骨、推进器接口这些受力点，都嵌了纳米级RFID芯片。”
唐小满立刻敲键盘：“定位程序启动……信号在移动，目标是——”他抬头，“明天的‘未来科技’展览中心。”
林昭昭摸出手机发微博：“紧急通知：因工作室突发状况，原定漫展的‘星舰’展示被迫取消，给大家添麻烦了。”配图是空荡荡的展柜。
评论区瞬间炸了。
“昭昭姐被偷了？”“星舰可是今年最期待的模型！”“小偷没！”
唐小满推她胳膊：“我黑进他们服务器了，对方在下载假数据——你昨天让我做的那个漏洞数据库？”
林昭昭勾了勾嘴角：“他们想要完整设计图，总得给点甜头。”
展览中心的聚光灯亮起时，沈清岚正对着镜头笑。
她身后的玻璃罩里，“星舰”泛着冷光，比原版多了两道紫色流纹。
“这是我联合团队改良的‘星舰·重生’，”她抬手，“现在启动——”
“滋啦——”
模型突然黑屏。
推进器接口冒出几缕青烟，紫色流纹的漆皮裂开，露出底下斑驳的塑料。
观众席响起嘘声。
林昭昭拽着顾砚挤上舞台。
她摸出镊子，轻轻一挑流纹处：“沈老师，这漆是用美甲店的甲油胶涂的吧？”她又敲了敲推进器，“原版用的是航空级钛合金，您这个……”
“是玩具厂的ABS塑料。”顾砚推了推眼镜，声音冷得像冰锥，“需要我叫机械系的教授来做成分检测吗？”
唐小满的声音从舞台音响里炸出来：“己将原始扫描数据上传至公证平台，包括每片芯片的定位记录。”
沈清岚的手指掐进掌心。
她望着台下举着手机录像的观众，突然笑了：“昭昭，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什么？”林昭昭把那半片钛合金贴片拍在玻璃罩上，“帮我证明，偷别人的心血，永远拼不出真正的星舰？”
保安过来时，沈清岚的高跟鞋绊在台阶上。
林昭昭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顾砚说过的话：“我妈说，真正的星舰，就算零件散在宇宙里，也会自己找到彼此。”
她转头，顾砚正替她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阳光穿过玻璃顶洒下来，落在他腕间——那里系着根红绳，是昨晚她用做模型剩下的丝线编的。
“昭昭学姐！”
穿校服的学妹举着话筒跑过来：“学生会说，您被选为校庆优秀社团代表了，下周三要在大礼堂发言！”
林昭昭愣住。
顾砚低头笑，指腹蹭过她手背：“我就说，小太阳该站在光里。”
她望着台下还在拍模型的观众，忽然想起工作室窗台那盆快枯死的绿萝——是顾砚搬来那天，她随手捡的。
现在它抽出了新叶，绿得发亮。
有些东西，丢了会找回来。有些光，藏着藏着，就照亮了整片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