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蹲在行李箱前，指尖轻轻抚过星舰模型的推进器。
凌晨五点的天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钛合金支架上凝成细亮的线。
"别碰接口。"顾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醒的沙哑。
他弯下腰，用鹿皮手套裹住她的手，"上次展会有小孩摸了这里，氧化层蹭掉半块。"
林昭昭抬头，见他眼下还带着青，发顶翘着撮呆毛——这是他熬夜调试感应模块的标志。"周南星说九点到工作室。"她把模型推进定制防震箱，"她说那个U盘加密了三层，连她自己破解都要半小时。"
顾砚将泡沫衬板卡进箱子西角："她昨晚在群里发了段代码，说是防远程读取的。"他突然顿住，指腹擦过箱底暗格，"昭昭，你把版权登记证放这里？"
"嗯。"林昭昭把身份证塞进外套内袋，"苏棠说新加坡海关有时候查文创展品，有证省事。"她瞥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该走了，沈知遥的车十分钟后到。"
顾砚突然扣住她手腕。
他掌心还带着体温，腕上红绳蹭得她发痒："到了机场，U盘别放托运。"
"知道啦。"林昭昭晃了晃斜跨的帆布袋，"贴身口袋，比我手机还近。"
机场安检口排着长队。
林昭昭推着行李车，箱子上贴着"易碎·精密模型"的标签。
顾砚走在她左侧半步，目光扫过每个穿制服的人——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请您配合检查。"安检员敲了敲传送带上的防震箱，"X光显示内部有锂电池组件。"
林昭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刚要开口，顾砚己经上前："这是参展模型的能源感应模块，电压3.7V，符合民航局《锂电池航空运输规范》。"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叠文件，"官方邀请函、安全检测报告、论坛担保函。"
安检员低头核对。
林昭昭的余光瞥见右侧闪过一道人影。
穿藏蓝西装的男人正朝她走来，胸牌上"知识产权协查"几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林昭昭女士？"男人亮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您携带的电子设备可能涉及侵权。
需要配合查验随身物品。"
林昭昭的手指在帆布袋上蜷起。
她能摸到袋内U盘的棱角——周南星今早特意交代，这东西"比星舰本体还金贵"。
"协查员同志。"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辰不知何时站在人群外，黑框眼镜后的目光像扫描器，"您的执法证编号在总局官网查无记录。"他晃了晃手机，"另外，机场协查需至少两名工作人员在场。"
男人的瞳孔缩了缩。
林昭昭趁机把帆布袋往身后拉，指尖悄悄勾住内袋拉链——U盘被她塞进了贴胸的暗袋。
"只是例行询问。"男人扯了扯领带，目光扫过安检口的模型箱，"有些东西，不该带出国。"
他转身时，林昭昭听见顾砚极轻地"嗤"了一声。
等那道身影消失在转角，她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
"模型没问题。"安检员把箱子推出来，"祝展会顺利。"
新加坡的夜风裹着咸湿的海味钻进酒店窗户。
林昭昭趴在书桌上，看李辰敲键盘的手指翻飞。
U盘插在电脑上，屏幕里滚动着绿色代码。
"昨晚十点十七分，有境外IP尝试远程读取。"李辰推了推眼镜，"伪装成论坛官方的安全补丁，要不是周南星加了行为监测......"他调出一个注册信息界面，"看，这个邮箱的实名认证——沈知遥。"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顾砚倒的蜂蜜水搁在桌边，早凉透了。"他上周还说帮我们对接论坛。"她的声音发颤，"原来送龙井、夸设计，都是幌子。"
"顾明远的人渗透得比想象中深。"顾砚站在窗边，手机屏幕映得他眼尾发红，"我让律师查了顾氏科技的新品预告，和星舰的核心结构重合度87%。"
林昭昭突然站起来。
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和顾砚的影子叠在一起。"那我们更要把星舰摆到论坛C位。"她抓起桌上的U盘，"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造梦者。"
深夜两点，林昭昭靠在飘窗上。
远处滨海湾的灯光像散落的星子，把海面染成流动的金。
顾砚的外套搭在她肩上，带着他常用的雪松味。
"你说'星舰'真的能飞出去吗？"她轻声问。
顾砚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他的指节因为常年捏模型工具有些变形，此刻却暖得像块玉："它己经飞起来了。"他吻了吻她发顶，"在你给推进器加感应灯的时候，在你熬夜改三十版配色的时候，在你把碎零件一个个粘起来的时候......"
林昭昭偏头看他。
月光穿过纱帘，在他眼尾的红痣上镀了层银。
她忽然笑了："明天布展，我要把星舰放在最亮的位置。"
顾砚低头，用鼻尖蹭了蹭她耳垂："好。"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让所有人，都看见它的光。"
床头柜上的闹钟跳到两点十分。
林昭昭摸过手机，论坛布展群弹出新消息："明日九点场馆开放，请参展方提前一小时到场调试设备。"
她关掉屏幕，缩进顾砚怀里。
窗外的海浪声混着他均匀的呼吸，像首轻轻的摇篮曲。
明天会有很多事要做——搬模型、调灯光、应对记者......但此刻，她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和腕上红绳摩擦的轻响。
星舰会飞的。她想。只要他们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