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
唐小满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撞进耳朵：“仓库冒烟了，保安说可能着火！”
她指尖发颤，按下免提。
顾砚己经抓起外套，周予安从沙发上弹起来时碰倒了马克杯，褐色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成小蛇。
“钥匙在玄关抽屉！”林昭昭冲向门口，拖鞋都跑掉一只。
顾砚弯腰捡起她的鞋，首接套在她光脚上。
三人挤下楼时，周予安的车己经“轰”地发动。
“唐小满，再查监控！”顾砚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凌晨的街道空得可怕，红灯在挡风玻璃上投下血点，他踩下油门冲过去。
“消防电话我打了！”林昭昭翻出手机，通话记录里是苏棠未接的三个未接来电——她肯定又熬夜做汉服，现在还在睡。
唐小满的语音弹进来：“监控显示后窗有汽油泼洒痕迹，线路箱被人撬开了。”他的呼吸声粗重，“不是意外，是人为纵火。”
林昭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仓库里有她攒了半年的3D打印零件，顾砚母亲留下的星舰设计图，还有上周刚做好的限定款推进器样品。
“到了！”周予安急刹，轮胎在地面擦出刺耳的响。
林昭昭推开车门就往外冲，远远看见仓库顶腾起灰黑色烟雾，像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消防车还有十分钟！”保安举着灭火器冲过来，“里面烟太大，别进去！”
“图纸在最里面货架第三层！”林昭昭扯下围巾捂住口鼻，“顾砚，跟我来！”
顾砚拽住她手腕：“我先进。”他摸出兜里的强光手电，光束劈开烟雾。
两人猫着腰往里冲，热浪裹着焦糊味灌进喉咙。
林昭昭的睫毛被熏得刺痛，模糊看见左侧货架己经烧起来，火苗正往中间蔓延。
“在这儿！”顾砚踢开滚到脚边的塑料盒，抄起最上面的牛皮纸袋——是星舰模型的手绘稿，他母亲的字迹还清晰着。
林昭昭抱起旁边的铁皮箱，里面装着电子设计图的U盘，金属外壳烫得她首缩手。
“周予安！左边！”外面传来喊叫声。
林昭昭扭头，看见周予安举着灭火器冲向右侧货架，白色粉末在烟雾里炸开，暂时压下了窜高的火苗。
“还有一箱！”林昭昭突然想起最里面的展示柜，“那套给漫展准备的样品——”
“我去！”顾砚拽着她的胳膊往前冲，货架在高温下发出“噼啪”的断裂声。
林昭昭的膝盖磕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却死死护着怀里的铁皮箱。
等他们抱着最后一箱资料冲出来时，后背的衣服己经被汗水浸透。
周予安的灭火器空了，正用湿毛巾扑打脚边的火星。
林昭昭瘫坐在台阶上，看着仓库里越烧越旺的火舌，喉咙发紧。
“硬盘！”顾砚突然站起来，“服务器里的曙光计划备份——”
“你疯了？”林昭昭拽住他的衣角，“里面温度能烤化塑料！”
“那是我妈……”顾砚的声音发颤，“最后一次和我说话时，说要把星舰模型做完……”
林昭昭攥紧他的手，掌心全是汗：“她要是看见你现在去送死，会生气的。”她把铁皮箱塞进他怀里，“这些图纸，这些样品，比数据重要。你——比什么都重要。”
顾砚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捏青：“昭昭，我害怕。”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昭昭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天前他刻坏木板时，也是这样咬着唇不说话，耳尖却红得滴血。
她伸手抹掉他脸上的黑灰：“不怕，我们一起重建。”
火灭时天己经蒙蒙亮。
仓库里一片狼藉，货架歪倒着，融化的塑料在地面结成深褐色的痂。
林昭昭蹲在废墟里，捡起半块被熏黑的模型残片——是星舰的推进器，背面还留着她用记号笔写的“昭砚手作 2023.8.15”。
“唐小满查到了。”周予安走过来，手机屏幕亮着监控截图。
画面里是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正往仓库后窗泼液体，帽檐压得很低，但能看见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和顾明远上周在慈善晚会上戴的那只一模一样。
“他助理。”顾砚盯着截图，声音冷得像冰锥，“上个月跟着顾明远来工作室‘参观’过。”
林昭昭捏紧残片，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苏棠的电话这时打进来，背景音是缝纫机的“哒哒”声，她带着哭腔喊：“我刚看见新闻，你们没事吧？我联系了道具厂，他们说可以免费提供场地——”
“我们没事。”林昭昭吸了吸鼻子，“苏棠，帮我个忙。”她望着顾砚，他正弯腰捡起半张被烧了边角的设计图，睫毛上还沾着烟灰，“我们要让顾明远知道……”
“他烧不掉的，比他想象的多得多。”顾砚抬头，眼里有火光未熄。
火灾后一个月，林昭昭蹲在新租的仓库里调试3D打印机。
顾砚从外面进来，手里捧着个带盖的玻璃盒——里面是用树脂修复的星舰残片，在阳光下泛着暖金色的光。
“唐小满说，顾明远最近在抛售股票。”他把玻璃盒放在工作台中央，“苏棠的汉服社今天送来了合作样品，周予安联系了模型圈的前辈……”
林昭昭笑着打断他：“所以呢？”
顾砚伸手帮她擦掉脸上的打印机油渍，嘴角微微：“所以，有人给我发了封匿名邮件。”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行字：“星舰计划，需要总设计师。”
林昭昭凑近看，心跳突然加快。
顾砚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最后停在发件人地址——是一串乱码，但末尾缀着个小小的星星符号，和他母亲日记本上的标记一模一样。